的贯穿伤、以及身上无数崩裂的伤口中奔涌而出,迅速在他身下汇成一片刺目的猩红洼地。
“大哥——!”刘松山目睹兄长这惨烈到无法形容的一幕,心胆俱裂!
他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挥刀就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走——!!!”刘厚荣猛地抬头,沾满血污和脑浆的脸上,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死死地钉在弟弟身上,里面是兄长如山般的命令,是至死不休的托付!
“带锦棠…活出人样…走啊——!”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声音如同破碎的铜锣,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
同时,他沾满鲜血的左手猛地伸入自己早已被血染透的粗布军服前襟,掏出一件硬物,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抛向刘松山的方向!
那东西带着血滴,划过一个短促的弧线,“当啷”一声落在刘松山脚边的砖地上,正是那块被鲜血浸透、边缘甚至微微变形的铁护心镜!
刘松山浑身剧震,如同被雷电劈中!他看清了那护心镜上深深的凹痕,正是方才城下那致命一铳留下的印记!
是这块冰冷的铁片,在千钧一发之际,稍稍偏移了致命的铅丸,才让兄长得以撑到此刻,才让这最后的托孤得以完成!
“啊——!!!”巨大的悲痛、愤怒、不甘,还有那如山般沉重的责任,瞬间冲垮了刘松山的理智。
他发出一声泣血的狂啸,如同受伤的孤狼。
在兄长那燃烧生命换来的短暂空隙里,他猛地弯腰,一把抓起地上那枚染血的、尚带着兄长体温的冰冷护心镜,死死攥在掌心!
那冰冷的铁片,此刻却像烙铁般烫着他的手心,烫着他的心!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堵在敌潮前,如同血铸丰碑般拄刀不倒的兄长背影——那背影在无数攒动的黄巾和寒光闪闪的刀矛中,显得如此孤独,却又如此顶天立地!
“走!”刘松山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泣血的字眼,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他猛地转身,将那块护心镜狠狠塞进自己同样染血的怀中,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冰冷的铁片下,那颗心在疯狂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和无穷的力量。
他不再看身后那注定成为修罗场的城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西侧那唯一可能残存一丝生机的瓮城角楼方向。
“想活命的,跟我冲!”刘松山的吼声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率先挥舞着已经崩裂卷刃的钢刀,朝着西侧敌阵相对薄弱之处,如同疯虎般扑了过去!
剩下的几名湘勇被这绝境中的爆发所感染,也发出绝望的呐喊,紧随其后,用身体撞向那片死亡的荆棘!
刀光!血光!嘶吼!惨叫!骨头碎裂的声响!兵刃切入肉体的闷响!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惨烈到极致的死亡交响。刘松山状若疯魔,刀锋所向,竟无人能挡其片刻锋芒!
他根本不顾砍向自身的刀剑,只求用最快的速度,用最凶狠的劈斩,在敌群中撕开一道血路,一道兄长的血与命换来的血路!
一道刀光闪过,他左臂瞬间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涌!
他恍若未觉,反手一刀将偷袭者的半个脑袋削飞!
一杆长矛刺穿了他的小腿,他踉跄一步,竟硬生生用蛮力将长矛从敌人手中夺过,顺势将矛杆狠狠捅入另一名敌人的胸膛!
他完全成了一个血人,自己的血和敌人的血混在一起,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血脚印!
终于!付出了又一名湘勇倒毙的代价,刘松山带着最后两个同样伤痕累累的士兵,如同血葫芦般,冲破了太平军在西侧角楼下最后一道薄弱的阻拦!
眼前,是陡峭的城墙内壁和下方混乱的街巷!
“跳!”刘松山没有丝毫犹豫,嘶哑地吼出这个字,纵身便从数丈高的城墙上朝着下方一片低矮的民房屋顶跃下!
风声在耳边呼啸,下坠的感觉令人窒息。
身体重重砸在铺着厚厚灰土的茅草屋顶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左肋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不知断了几根骨头。
他喉头一甜,一股鲜血猛地喷了出来。但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地从那几乎被砸塌的屋顶上滚落,重重摔在一条狭窄、堆满杂物的后巷泥地上。
巷子里弥漫着垃圾和血腥混合的恶臭。
他艰难地抬起头,透过模糊的视线,只看到城头那片被血与火映红的天空下,隐约有一道拄刀屹立的、不屈的身影,被无数攒动的黄巾和闪烁的刀光彻底吞没……
那道身影消失的瞬间,刘松山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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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肮脏冰冷的泥土里,肩膀剧烈地抽搐着,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滚烫的泪水混着血污,无声地砸落在尘埃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
巷子外传来太平军搜捕的呼喝声和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刘松山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血污纵横交错,但那双眼睛里的茫然和剧痛,已被一种近乎实质的冰冷火焰所取代。
那火焰,是兄长最后燃烧生命点燃的,是无数袍泽血染岳州催生的,是怀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