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 冰冷的铁器毫无阻碍地刺穿了内衬的皮革和锦袍,撕裂了肌肉,直至被坚硬的肋骨阻挡!
僧格林沁的动作瞬间定格了。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那柄深深嵌入自己胸膛、只留下一个粗糙木柄在外的短刃。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和空虚感,伴随着剧烈的锐痛,瞬间攫住了他。
全身的力量,连同那滔天的愤怒和无尽的骄傲,如同退潮般急速流逝。
他试图抬起手,想拔出那柄该死的匕首,想再看一眼那被他劈飞的小崽子死了没有……但手臂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眼中最后的光芒,那属于科尔沁草原雄鹰、大清王朝柱石的桀骜神采——迅速地黯淡下去。
喉咙里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嗬嗬”声,最终,他像一座崩塌的山岳,带着满身的血污和泥泞,面朝下,沉重地、彻底地栽倒在那片浑浊的、混杂着自己和少年鲜血的泥水洼里。
浑浊的泥浆,淹没了那张曾经令无数太平军、捻军闻风丧胆的威严面孔。
那柄御赐的、象征着无上荣耀的嵌宝石佩刀,脱手飞出,“当啷”一声,落在几步外的泥水中,宝石在夕阳下闪了一下,随即被溅起的泥点覆盖,黯然失色。
死寂。
芦苇荡里只剩下风吹苇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隐传来的零星厮杀与呐喊。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泥水的土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张皮绠倒在冰冷的泥水里,左肩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阵眩晕。
鲜血还在不断涌出,带走他的体温和力气。
他艰难地、一点一点地转动脖子,看向几丈外那片泥洼。
那个庞大的、穿着华丽甲胄的身躯,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半张脸浸在泥水中。
那柄他亲手捅进去的短刃木柄,在夕阳下像一根丑陋的楔子,牢牢钉在僧妖头的背上(从张皮绠的角度看是如此)。
他…死了?
那个如同魔神般可怕、害死爹娘、屠戮无数乡亲的僧格林沁…真的被自己…捅死了?
巨大的不真实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张皮绠。
剧痛、失血的冰冷、耗尽全力的虚脱,以及这荒谬绝伦却又真实无比的结局,让他脑子一片空白。
他挣扎着想爬过去确认,但身体软得像棉花,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
就在这时,芦苇丛被哗啦一声分开!
“皮绠!”一个熟悉又焦急的声音传来。是堂兄张振江!
他带着几个同样浑身浴血的捻军兄弟,循着最后的厮杀声终于找到了这里。
张振江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堂弟,脸色大变,刚要冲过来,目光却猛地被泥洼中那具穿着独特华丽甲胄的尸体死死抓住!
那甲胄的样式,那趴伏的姿态,尤其是那柄斜插在背上的、眼熟的短刃木柄……
“那是…?!”张振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颤抖!
他身后的几个捻军战士也瞬间瞪大了眼睛,呼吸都停滞了!
张振江一个箭步冲到僧格林沁的尸体旁,用脚用力将那沉重的身躯踢翻过来!
泥水四溅,露出僧格林沁那张沾满污泥、双目圆睁却已毫无神采的脸庞,正是无数次出现在清廷邸报画像上、让所有捻军恨之入骨的那张脸!
“僧妖头!是僧格林沁!”张振江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狂吼,声音因激动而劈裂。
“死了!僧妖头死了!被我们宰了!”他猛地俯身,拔出那柄深深刺入僧格林沁胸膛的短刃,正是张皮绠的刀!
他高高举起那滴血的短刃,朝着渐渐被暮色笼罩的芦苇荡,朝着整个尸横遍野的战场,用尽全身力气嘶喊:
“僧妖头死啦——!死在我们小兄弟张皮绠手里啦——!!”
这石破天惊的呐喊,如同燎原的星火,瞬间点燃了沉寂下来的战场!
“僧妖头死啦!”
“张皮绠杀了僧王!”
“鞑子王爷死啦!”
狂喜的吼声先是零星响起,随即如同滚雷般迅速蔓延、汇聚、炸裂!从芦苇荡深处,到麦田战场,再到远方还在搜索残敌的捻军大队!
无数个声音加入了这惊天动地的宣告!疲惫不堪的捻军战士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朝着天空疯狂呐喊,泪水和汗水、血水混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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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的狂潮席卷了每一个角落,淹没了清军残兵最后一丝抵抗的意志。
张振江小心翼翼地抱起几乎昏迷的张皮绠,少年左肩恐怖的伤口还在流血。
他扯下自己破烂的红头巾,用力按在伤口上止血,看着堂弟苍白如纸的脸,声音哽咽却充满了无上的骄傲:“好小子!好兄弟!你宰了僧妖头!你给爹娘报仇了!给咱千千万万死在鞑子手里的乡亲报仇了!你是咱捻军的大功臣!是天大的英雄!”
张皮绠虚弱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看到的是堂兄激动含泪的脸,看到的是周围捻军兄弟狂喜崇拜的目光,听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