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没了。”他拍了下八郎的金笼子,独特的鸭嗓子简直在割耳朵。
那少年长了双极为精致的桃花眼,唇角天生上扬,却头顶斜歪着个道士髻,外裳也松松垮垮,恭敬地向言朝息行了个平礼。
言朝息料到这便是宋老太君绑来的贵客了,也行了个规矩的见外客礼,却面容严峻下来:“小道长走错地方了,这是內眷居处。”
“姑娘说笑了,我不像我那个路痴师兄,”常明桃花眸中光彩闪烁,“我叫常明,就是来找言姑娘的。”
言朝息不露讶异,袖中十指却骤然收紧。
瑞霭堂前。
“言荞就是个负心人!”
紫蕊染血的指甲抠着青砖缝,笑得癫狂:“我从十岁就跟在姑娘身边,看她成为君都双姝,九艺魁首,宋氏端娘本该是学宫大家!凭何沦落在金银烂铜的账册堆里,凭何蜷缩在后宅争宠中!”
“我从来都是为了姑娘!”
剑光掠过时,紫蕊项首咕噜咕噜滚到刚跨过门槛的言朝息脚边。
血珠溅到了言朝息的裙摆,她还能清晰看见紫蕊的唇语:“我,最喜欢,姑娘了。”
背后的常明鸭嗓子拉回了言朝息断截的思绪:“一报还一报。”
言朝息像具僵木偶,清晰感受到脚抖手也抖。
她遥遥望去,宋老太君端坐高堂,冷冷旁观,言朝息瞬即阖目往后倒,“晕”了过去。
*
言朝息想将绒球鞋扔到闹哄哄的凌霄院前。
“惊扰言姑娘真是罪过,”不远处的常明晃了晃手中龟甲,“不如我替你算算姻缘?分文不取。”
惹得看热闹围了一圈的小丫鬟们窃笑连连。
言朝息摇了摇头。
常明的卦桌前,鹦枝红着脸伸出柔荑:“道长瞧我几时攒够买宅子的银钱?”
“姑娘要是日日去羡春楼,几辈子也攒不够呢。”常明连鹦枝的手相瞧也不瞧,十分肯定道。
“小道长,真没礼数!”鹦枝“哼”了一声,旋身离去。
“鹦枝姐姐,是该少吃些零嘴啦。”小丫鬟们戏谑胡闹道。
言朝息无奈由常明去了。
夜里细雨敲窗,言朝息坐在宋端娘榻边轻拭她的药渍,方炽楼正低声哄着她饮安神汤。
烛火将影子投在墙上,竟似寻常人家。
她很想唤一句阿母,却如何也唤不出口。
如紫蕊所说,宋端娘的人生在她自己手中。
不该由她再来打搅。
就算是一个舞姬,姨娘的女儿,言朝息也相信自己可以活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