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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炽楼: 相见时难别亦难

  宋府如筠院。

  白姨母端坐于香案前,拿着一只莲花香铲在打香篆。

  她显然不擅此道,香粉填得满袖皆是,燃香时手抖如筛糠,发髻上的赤金攒玛瑙步摇乱颤,鬓角汗湿。

  言朝息站在一角摸了摸鼻尖。

  龙脑,紫荔的香味溢溢连绵,她咬紧牙憋住喷嚏。

  白姨母出身不显,宋嘉澍也快到入春闱年纪,这番她日日苦练插花,书画,辨香,拼了劲要融入凤玱贵妇圈,要为膝下独子搏个好婚事。

  “讨人厌的东西。”白姨母面染愠色,随手抓来一杯茶水淋在香炉中。

  “许是”才瞥见毫无存在感的言朝息,她讥笑两声道:“你不在嫡母身边安生侍候,还跑来我这如筠院耍?”

  “哪能如此,朝息可是服侍母亲好生安睡后,才来寻姨母,”言朝息摆出一副无辜稚子模样,声音脆亮,“可怜姨娘随父亲而去,如今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可不只有姨母您了么。”

  她略过白姨母的暗讽,俏嫩的脸庞反而浅笑,让寻常人一见欢喜。

  但白珠珠不是寻常人。

  想是宋老太君不在场,如筠院又皆是心腹,她便不再掩饰本性。

  白珠珠掩下眉间微不可察的厌恶,沉声道:“白璎璎也配与我相提并论?一个不知廉耻的外室女,玉京坊卖笑的舞姬,简直令我白家与你父亲毕生蒙耻。”

  言朝息敛下长睫,脑海中那本旧账却飞快翻着。

  早在幼时,她便听烂自己生母白姨娘的红尘艳闻,也正如白珠珠所说。

  白姨娘的身份不大光彩。

  无碍,作为白姨娘的亲生女儿,演戏,她是最会了。

  言朝息抬首绣帕捂面,抽抽噎噎激她道:“白姨母,有道是死者已矣,既往不咎,父亲生前也算可怜姨娘……”

  “笑话!”白珠珠指甲划过青瓷盏,发出撕拉怖人的锐响,“当年谁不知她腹大如箩,于大庭广众跪在你嫡母面前,央求入你言家,那可是你嫡母都下不了台的情势。”

  她忆起多年前的场景后便滔滔不绝起来。

  “她从不给人脸面,我焉何赏她脸面!”白珠珠目光如尺,从头到脚打量着言朝息,说话像放鞭炮。

  “白璎璎是个不识相的,便是你这人丁儿出世时,还拒了宋端娘精挑细选的稳婆奶母,不知从哪个犄角旮瘩捉来的婆子,说姓晏,呵,倒也是偷七拐八的货色……”

  “朝朝儿,你是不是言荞的……”她支起个手臂,半敛眸光。

  白珠珠顺即被身侧的嬷嬷牵了回袖,她才意料到自己失了分寸,啜了啜茶水,瞥见言朝息如顽石泥胎的模样,便称心不已。

  言朝息藏于袖中的伤口迸裂开,白珠珠嘲讽她的话于她是左耳进右耳出,反倒那些个“腹大如箩”诸词在心口震震,无不与梦中场景对应。

  晏婆,晏婆。

  会是她想的那个老虔婆吗?

  言朝息心中那颗疑窦的种子渐渐发芽了。

  *

  言朝息照例日日侍疾。

  宋端娘不知为何,药一碗接一碗地灌,病却由疯转痴,抱着言荞的骨灰瓮死也不松手。

  有一回,雁枝悄悄从睡着的宋端娘怀里移开瓮,要为她擦身。

  宋端娘眠浅,睁开眼睛发觉言荞不见了,尖叫声快将妆镜震碎,疯狂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藏在床榻里死活不出来。

  众人怵怵,再不敢动。

  名医一条龙似的游进了宋府,却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皆是千篇一律的“忧思灼心”,“灵台不稳”敷衍之词。

  因着言荞落罪,宋端娘染上疯病,宋府这个年也过得极为冷清萧瑟。

  张祷还对言朝息怨了声“原来富贵人家过年,还没乡野热闹呢”。

  宋老太君急得火气上头,嘴起了个大燎泡,时时盯着煎药的丫鬟,守在宋端娘床前,恨不得替她受苦。

  死了丈夫守着金山银山的快活日子,宋老太君深有体会。

  她叹宋端娘到底还是太年轻,被情爱迷障了眼。

  衡安十四年,宋老太君还不是雍州宋家的主事人,她只是谢宋两家联姻的主角,谢吟波。

  那是谢吟波嫁给宋承淮的第三年,她的肚子还是没动静。

  谢吟波倔。

  她想给每日对她叹气的公婆一巴掌,给窝囊的装货丈夫宋承淮两巴掌。

  有好几次她生生吞下那句质问:“凭什么是我的问题,宋承淮就没错吗?”

  稽州谢氏三代宰辅,姐姐谢吟沧是皇后,谢吟波自己又是稽州谢氏闺中翘楚,四艺魁首。

  所以,她谢吟波的腰杆子从来直得像把剑。

  直到宋承淮在清明祭祖时姗缓而迟,突然怯怯对悍妻道:“敬澜,我问过卦师,这辈子可能就一个种。”

  谢吟波听了就不高兴。

  她刚想斥宋承淮“放你老娘的屁”,却瞥见他身后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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