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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仍在冒烟的马尾船厂,"把仓库里能用的都带上,不够的就地筹措。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王德榜挺直腰板:"标下定不负左帅所托!只是..."他欲言又止。
"讲。"
"标下担心法军势大,单凭这十二营恐怕..."
左宗棠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狠厉:
"谁说只有你一支?我已飞书苏元春,命他率部从湖南急行军入广西,与你形成犄角之势。"
王德榜眼睛一亮:"苏军门也来?那此战可期了!"
"记住,"左宗棠突然严肃起来,"法军火器精良,不可正面硬拼。越南多山,要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多用埋伏、夜袭,断其粮道,扰其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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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下明白!"
"还有,"左宗棠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手抄册子,"这是我这些年来与洋人交手的经验,你拿去研读。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王德榜双手接过,只见封面上写着《海防辑要》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他郑重地将其收入怀中:"标下必仔细研读,不负左帅厚望。"
左宗棠点点头,突然咳嗽起来,这一次比之前更加剧烈。
王德榜连忙上前搀扶,却被推开。
"无妨。"左宗棠擦了擦嘴角,"你即刻去准备,三日之内必须开拔。军情如火,耽搁不得。"
王德榜深深一揖:"标下告退。"
走到门口时,他听见左宗棠低声自语:"老了...但还能战..."
次日黎明,左宗棠便带着一众将领巡视福州沿海防务。老将军不顾众人劝阻,执意登上鼓山炮台。
这里曾是马尾海战中抵抗最激烈的地方,石墙上弹痕累累,几门被炸毁的大炮歪斜地倒在炮位里。
左宗棠抚摸着其中一门大炮的残骸,问道:"当时守这里的炮手是谁?"
一名参将上前:"回大人,是游击将军张成,已经..."
"我知道,他战死了。"左宗棠打断道,"他的家眷安置好了吗?"
"按阵亡将士例,给了抚恤..."
"加倍。"左宗棠简短地说,"另外,在这里立块碑,刻上所有阵亡将士的名字。"
他走到炮台边缘,俯瞰整个闽江口:"这里位置极佳,为何不多设几门炮?"
何如璋面露难色:"大人,我们的大炮多数已在海战中损毁..."
"从厦门调,从广州调!"左宗棠厉声道,"没有大炮,福州就是第二个马尾!"
他转向随行的工程师:"测算一下,在这里增设三座暗堡,形成交叉火力。
江中要布置水雷,两岸多设障碍。"又对炮兵统领说:"将剩余炮舰分散隐蔽在支流中,作为机动火力。"
整整一天,左宗棠马不停蹄地巡视了从闽安到长乐的每一处防御工事。
每到一处,他都亲自指点布防,连最细微处也不放过。
夜幕降临时,这位七旬老人已经声音嘶哑,脚步蹒跚,但眼中的火焰却越烧越旺。
回到行辕,左宗棠刚要休息,王德榜匆匆进来:"大人,苏军门回信了。"
左宗棠一把抓过信笺,快速浏览后,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
"好!元春已率八千精锐从永州出发,十日内可抵桂林。"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着广西边境:"德榜从东,元春从北,两路夹击,法军必退!"
王德榜犹豫道:"大人,朝廷那边..."
"张之洞已上奏请战,太后和皇上这次不会再退让了。"
左宗棠冷笑一声,"法国人以为大清软弱可欺,这次就让他们尝尝厉害!"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不一会儿,王德榜弟弟五德彪大步走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
"左帅,标下已招募新兵四千,加上旧部两千,六营兵力已初步成型。"
左宗棠眉头一皱:"还差六营。"
"标下已派人去汀州、建宁招募,三日内可齐。"王德榜顿了顿,"只是军械确实不足,火枪仅有半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