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地说道:“将军…仁义…我部…感念…安拉见证…”
说罢,他闭上眼,将碗中烈酒猛地灌下。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和空空的胃袋,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苍老的脸瞬间涨红,浑浊的泪水顺着深刻的皱纹滑落,不知是被酒呛的,还是别的什么。
其他长老见状,也纷纷端起酒碗,或快或慢,神色各异地将酒饮下。
苦涩的滋味在口腔和心头蔓延。
气氛依旧沉闷得如同凝固的铅块。谭上连放下酒碗,目光转向旁边侍立的一名亲随将领,微微颔首。
将领会意,转身走到帐门边,对着外面低声吩咐了几句。
很快,毡帘再次掀开。几名之前被安置在侧帐的回族妇女,包括买氏姐妹,被引领着走了进来。
她们显然被提前告知过什么,脸上依旧带着紧张和拘谨,但努力保持着镇定。
帐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她们身上。
“久闻贵部歌舞,冠绝天山南北。” 谭上连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平和,听不出喜怒,“今日良辰,不知我等可有耳福一闻?”
这是命令,亦是试探,更是打破僵局、给双方一个台阶下的方式。
阿訇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强压下咳嗽,努力挺直脊背,朝着买长老的方向微微点头示意。
买长老身体微微一震,脸上掠过一丝痛楚和无奈,他看向自己的两个女儿。
买苏黛轻轻吸了一口气,眼神沉静,对着父亲和阿訇微微点头。
买苏黛尔则下意识地捏紧了姐姐的衣袖,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但在姐姐安抚的目光下,她最终还是缓缓松开了手,深吸一口气,努力抬起低垂的头。
没有乐器,也不需要乐器。买苏黛向前一步,站定在帐中铺着厚毯的空地上。
她轻轻闭上眼,似乎在凝聚心神,随即,口中发出一声悠长而清越的吟唱。那声音如同雪山融化的清泉,带着一种穿透尘嚣的纯净,瞬间打破了帐内凝滞的空气。她的身体也随之缓缓舞动起来,手臂舒展,腰肢轻摆,足尖在厚厚的地毯上踏出无声却充满韵律的节奏,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和成熟女子特有的柔韧之美。
帐内的气氛,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歌声和舞姿,悄然发生了一丝变化。
将领们紧绷的神经似乎放松了些许,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
长老们紧锁的眉头也微微舒展,买苏黛的舞姿,让他们在屈辱中,看到了一丝属于自己部族的骄傲。
然而,当买苏黛尔加入时,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为之一窒。
她如同被清泉唤醒的精灵,轻盈地旋入姐姐舞动的轨迹之中。
那身略显旧色的靛蓝长裙,随着她的旋转如同骤然绽放的蓝莲花。
裙裾飞扬间,露出了裙摆下纤细的足踝和一双小巧的、穿着素色软靴的脚。
她的舞步比姐姐更加轻快灵动,充满了少女特有的蓬勃朝气。
纤细的腰肢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活力,时而如风拂柳枝般柔韧摆动,时而如灵蛇般迅疾扭转,每一次旋转都带起一阵细微的风,吹动她额前几缕不听话的乌黑发丝。
她脸上的纱巾早已在起舞前悄然解下。一张年轻得惊人的脸庞彻底暴露在帐内明亮的灯火之下。
肌肤是常年经受天山阳光洗礼后特有的健康蜜色,细腻得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鼻梁挺秀,嘴唇饱满如初绽的玫瑰花瓣,天然带着一抹娇艳的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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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摄人心魄的,依旧是那双眼睛。此刻在舞动中,那双大而深邃的眸子仿佛注入了生命的光彩,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如同天山天池在阳光下闪耀的粼粼波光。
那里面有少女的羞涩,有舞者的专注,更有一种在绝境中依然顽强绽放的生命之美。
她的笑容并不夸张,只是唇角微微上翘,带着一点天然的、未经雕琢的纯真与妩媚,如同冰雪初融时第一缕穿透阴云的阳光,足以照亮整个阴郁的帐幕。
她时而如天鹅引颈,舒展双臂,姿态优雅;时而如彩蝶穿花,步伐细碎迅捷;一个急速的旋身,裙裾如蓝色的火焰般怒放,纤细的腰肢展现出惊人的柔韧和力量。
当她旋转到靠近主位的方向时,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无意间扫过端坐如山的谭上连。
四目相接!
谭上连端着酒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他那双阅尽千军、惯看生死,如同寒潭般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仿佛投入了一颗滚烫的石子。
一种极其复杂而陌生的情绪瞬间攫住了他——是纯粹的、对极致美丽的惊艳?
是征战半生、铁血生涯中骤然闯入的鲜活色彩带来的冲击?
亦或是更深层的、连他自己也未曾预料到的悸动?
那目光不再是纯粹的审视或将领的威严,而是带着一种专注的、探究的、甚至是一闪而逝的恍惚,牢牢地锁在了那张青春逼人、舞动生辉的脸上,再也无法移开。
他身边的将领和幕僚们,敏锐地捕捉到了主帅这刹那的失神。
有人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有人嘴角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帐内其他将领和长老们,也都被买苏黛尔那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