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光在胡雪岩那深深弯下的、沾满征尘的脊背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缓缓移开,越过城墙,投向远方。
那里,浑浊的黄河水裹挟着大量的泥沙,如同一条不知疲倦的黄龙,在兰州城北的峡谷间奔腾咆哮,发出亘古不变的沉闷轰鸣。
浑浊的浪头拍打着两岸的峭壁,激起层层叠叠的黄白色泡沫。
风更急了,卷起城头的沙尘,迷了人眼。
左宗棠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只有离他最近的亲兵统领,似乎捕捉到几个模糊的音节,像叹息,又像自语,被黄河的涛声瞬间吞没:
“……林公……”
>“……你当年在湘江边托付的这颗种子……”
“今日……总算……扎进这西北的土里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艰难地挤压出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却又透着一股近乎悲壮的决绝。
那目光依旧凝望着黄河的浊浪,仿佛在浑浊的波涛深处,看到了二十年前湘江月下的身影,看到了林则徐忧国忧民的目光。
更看到了这条艰难西行、终于落地的“种子”在未来将要燃起的、锻造国家筋骨的不熄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