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旗,默默归入张运兰的指挥序列。
他明白,军人以服从为天职,袍泽的血不能白流,脚下的路还得继续用刀枪劈开。
张运兰很快给了刘松山证明自己的机会。
咸丰九年(1859年)夏,老湘营奉命随主力进攻江西重镇景德镇。
此地扼守要冲,太平军依托坚固的城防和城外复杂的水网、窑场废墟层层布防,易守难攻。
清军主力在城外与太平军反复拉锯,伤亡颇重,战事胶着。
张运兰将目光投向了刘松山和他的第四旗。
“松山,”张运兰指着沙盘上景德镇东南角一片由废弃窑场、残破民房和沟渠组成的复杂区域。
“贼寇在此处依托废墟顽抗,阻滞我大军侧翼,久攻不下。此地巷道狭窄曲折,大股兵力难以展开,正需精兵强锐,逐屋争夺,拔掉这颗钉子!本官知你营中多敢战之士,尤擅近身搏杀、巷战攻坚。此任艰巨,非你莫属!”
刘松山凝视着沙盘上那片犬牙交错的区域,眼中并无惧色,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
他抱拳沉声道:“大人放心!卑职第四旗,愿为全军前锋,啃下这块硬骨头!”
翌日拂晓,惨烈的巷战在废弃窑场区打响。这里早已面目全非,残垣断壁构成了天然的迷宫和堡垒,太平军士兵如同鬼魅般潜伏在断墙后、窑洞内、瓦砾堆中,冷枪冷箭防不胜防。
刘松山将全营化整为零,以什为单位,相互掩护,逐屋清剿。他自己则亲率一队最精锐的刀牌手,始终顶在最危险的前锋位置。
战斗异常残酷。在一个狭窄得仅容两人并行的巷道拐角,冲在最前的两名亲兵突然被两侧矮墙上同时刺出的几杆长矛捅穿!
惨叫声中,刘松山目眦欲裂,暴喝一声,不退反进!他左手擎起一面沉重的包铁木盾,硬生生撞开刺来的矛尖,右手腰刀借着冲势,化作一道凌厉的寒光,自下而上斜撩而出!
“噗嗤!”一声,一个从矮墙后探出大半个身子偷袭的太平军士兵,被这一刀从肋下直豁开到脖颈,鲜血内脏喷涌而出!
滚烫的血溅了刘松山满头满脸,他恍若未觉,脚步不停,盾牌猛地向左一撞,将另一个探头欲刺的敌人撞得踉跄后退,右手刀顺势一个凶狠的突刺,刀尖透背而出!
他拔出刀,一脚踹开尸体,嘶吼道:“刀牌手顶前!长矛手随后补位!火铳手,给老子盯死两边的墙头!压上去!”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稳定力量,如同定海神针,让陷入短暂混乱的队伍迅速稳住阵脚,重新结成紧密的突击阵型,像一把烧红的尖刀,一寸一寸、无比艰难却又无比坚定地向着窑场废墟的纵深狠狠凿了进去!
这场血腥的逐屋争夺战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当刘松山带着满身血污、疲惫不堪但眼神依旧锐利的队伍,最终肃清了最后一片废墟,将残敌彻底逐出窑场区时,他麾下第四旗的伤亡已近三成。
然而,正是这惨烈的牺牲,为清军主力打开了通往景德镇核心城区的关键通道。景德镇,最终陷落。
战报飞递,刘松山第四旗的悍勇与坚韧,再次震动全军。
他的名字,连同他那如同磐石般在血火中巍然不动的身影,开始真正进入湘军高层统帅的视野。
咸丰十一年(1861年),在攻打安徽徽州的惨烈战役中,刘松山率部率先登城,身被数创而战意愈炽,最终克复坚城,立下赫赫战功。
捷报上达天听,朝廷谕旨擢升其为副将,并赏赐“总兵记名”的殊荣!
这意味着,他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高级武将的门槛,只待一个实缺。
同治三年(1864年),天京城破,太平天国的旗帜在烈焰中化为灰烬。席卷南中国十余载的狂飙似乎终于平息。
论功行赏,刘松山以军功和资历,受命代理皖南镇总兵,不久即实授为甘肃肃州镇总兵!
从湘乡田埂走出的农家子弟,终于凭借着一刀一枪、累累伤痕,搏杀到了朝廷正二品大员、独镇一方的总兵高位!
消息传回湘乡老家,早已物是人非。双亲已在连年战乱与贫病中相继离世。刘松山对着故乡的方向,默默遥祭了三杯烈酒。功成名就的滋味,竟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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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抚摸着那身崭新的、象征着无上荣耀的总兵官服,指尖感受到的,却是布料下那些早已愈合或仍在隐隐作痛的旧日伤疤的凹凸。
这锦绣前程,是无数同袍的尸骨堆砌而成。
然而,将军的铁甲尚未冷却,新的烽烟已在大地燃起。同治四年(1865年),纵横中原、来去如风的捻军已成清廷心腹大患。
更令朝廷震怒的是,被视为国之干城的湘军,在太平天国平定后,竟因种种猜忌和裁撤措施,几近瓦解。
当朝廷急调曾国藩北上督师剿捻时,这位湘军统帅愕然发现,自己竟已无可用之兵!环顾麾下,昔日百战精锐星散,帐前冷落。
焦灼之际,曾国藩的目光投向了那些尚未被完全裁撤、仍保留着部分骨干的老湘营余部。
老湘营,这支由王錱、张运兰等人一手锻造、在江西、安徽等地历经血战磨砺出来的劲旅,其坚韧和战斗力在湘军内部有口皆碑。
一道急令飞驰肃州:着甘肃肃州镇总兵刘松山,即刻整顿肃州防务,移交印信,火速率所部老湘营精锐北上,归曾大帅节制,剿办捻匪!
接到军令的那一刻,刘松山正站在肃州城高耸的城楼上,眺望着西北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