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败之道”、“自取败也”八个字,当年如同惊雷炸响在青年左宗棠耳畔,如今,在这寂静的签押房里,又一次轰然回荡,带着穿越时空的沉痛与警醒。
左宗棠猛地睁开眼,望向窗外。夜色依旧浓稠,但东方天际,似乎已隐隐透出一丝微不可察的、鱼肚白的曦光。
他伸出手,粗糙的手指缓缓抚过案上那份写着“胡雪岩”名字的奏折草稿,动作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器不良……技不熟……”他低声重复,声音沙哑,却字字千钧,“林公烛炬,映照古今。
若今日,仍以出身论英雄,以成见蔽贤才……”他顿了顿,目光如电,仿佛穿透了这重重夜幕,直抵波诡云谲的未来,“那才是真正的……自败之道!”
最后四个字,轻若叹息,却重逾泰山,沉沉地砸落在签押房寂静的空气里,余音袅袅,久久不散。
窗外,檐角最后一滴雨水落下,嗒的一声轻响,融入了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