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全军覆没只在旦夕之间!
“大人!是淮军刘省三(刘铭传字)!”营务官捧着那份染血的求援信,声音都在发颤,“被任柱围在丁家庙了!危在旦夕!”
营帐内,气氛瞬间凝固。鲍超“腾”地站起来,豹眼圆睁,怒道:“救他姥姥!让他们淮军自己去救!平日里鼻孔朝天,粮饷克扣,这会儿想起我们来了?晚了!老子不去!”
其他几个湘军老营官也纷纷附和,脸上写满了积压已久的怨愤。
彭毓橘坐在案后,默默看着那份血迹斑斑的求援信。
刘铭传的名字,他听说过,是李鸿章麾下数得着的猛将。
此刻,那信纸上扭曲的字迹,仿佛能看到其主人困兽犹斗的绝望。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的是无数画面:长毛围城时,友军冒死来援;
安庆城外,湘军各部彼此依存的阵线;天京城下,袍泽间以命相托的嘶吼……袍泽之情,是刻在骨头里的烙印,哪怕对方是淮军,哪怕对方曾给过自己无数冷眼。
若见死不救,与禽兽何异?日后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那些战死的湘勇弟兄?
他猛地睁开眼,眸中再无半分犹豫,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绝。“备马!点兵!”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老彭!你……”鲍超愕然。
彭毓橘站起身,目光扫过帐内诸将,一字一顿:“淮军是淮军,刘铭传是刘铭传。
袍泽被围,危在旦夕,岂能坐视?此非救淮军,是救被困的数千同袍!
是救剿捻大局!传我将令:各营能动之兵,立刻集结!轻装简从,只带三日干粮!目标,丁家庙!”
命令如山。湘军营盘瞬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沸水,炸开了锅。
尽管怨气未消,尽管天寒地冻,道路泥泞难行,但彭毓橘的命令就是最高的号令。
那些穿着单薄旧号衣的湘勇,咬着牙,抓起冰冷的兵器,以最快的速度在营前列队。
没有激昂的鼓号,只有粗重的喘息和踩踏泥泞的脚步声。
他们看着辕门前翻身上马的彭毓橘,那个背影在寒风中挺直如标枪。
只要他还在前面,刀山火海,他们也敢闯!
彭毓橘一马当先,带着这支仓促集结、人数不过两千的湘勇,一头扎进了初春的泥泞和凛冽的寒风之中。
没有辎重拖累,没有淮军那种整齐的队列,这支疲惫之师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他们踩着没过脚踝的泥浆,顶着刺骨的寒风,强行军一日一夜,如同一条沉默而坚韧的灰色长龙,直扑丁家庙!
当丁家庙方向传来的喊杀声和枪炮声越来越清晰,已经能看到远处地平线上腾起的滚滚浓烟时,彭毓橘勒住马缰,举起望远镜。
只见数不清的捻军骑兵,如同汹涌的黑色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淮军依托村庄、庙宇构筑的简陋防线。
刘铭传的蓝色旗帜在硝烟中时隐时现,阵地已是岌岌可危。
“列阵!抬枪、鸟铳在前,长矛大刀在后!结成圆阵!”
彭毓橘厉声下令,声音在寒风中撕裂,“目标,捻匪左翼!给我狠狠地打!把他们的阵脚撕开!”
疲惫到极点的湘勇们爆发出震天的吼声。
他们迅速在泥泞的田野上展开,结成并不完美却异常稳固的圆阵。
火绳点燃,劣质的黑火药发出沉闷的轰鸣,硝烟瞬间弥漫开来。
抬枪、鸟铳喷吐出密集却并不精准的弹雨,射向捻军骑兵的左翼。
紧接着,长矛如林般竖起,大刀在寒光中闪烁!
这支突然出现的生力军,如同尖刀,狠狠楔入了捻军围攻的阵线左翼!
湘勇们沉默着,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狠劲,用血肉之躯和简陋的兵器,硬生生在捻军铁骑的狂潮中,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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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阵瞬间大乱!捻军没料到侧翼会突然杀出这样一支不要命的队伍,攻势为之一滞。
丁家庙村口,浑身浴血、甲胄残破的刘铭传,正拄着长刀,绝望地看着又一波捻骑冲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侧翼骤然响起的熟悉枪声和震天喊杀声,让他猛地一震!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去,透过弥漫的硝烟,看到了那面在风中猎猎作响、沾满泥污却依旧刺眼的“湘”字大旗!
还有旗下,那个在乱军中挥刀策马、悍勇无匹的身影——彭毓橘!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刘铭传的眼眶,滚烫的液体混着脸上的血污淌下。
“湘军!是湘军弟兄!”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起来,声音因激动而变形。1
“援兵到了!弟兄们,给我杀出去!杀啊!”
原本濒临崩溃的淮军士卒,如同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绝境中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呐喊着向缺口方向反冲!
里应外合!湘勇以血肉为墙,硬生生顶住了捻军疯狂的反扑,为刘铭传部打开了一条狭窄却至关重要的生路!
当最后一股淮军残兵在湘勇的掩护下踉跄着冲出包围圈,彭毓橘才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