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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忠诚与背叛

msp; 长刀卷了刃,便从尸体旁捡起新的武器;手臂酸麻得失去知觉,便用身体去撞!他们用生命燃烧的每一息时间,都在为这座濒死的城市争取着渺茫的喘息。

  夕阳,如同一个巨大的、淌血的伤口,沉沉地悬挂在大理城西那片被硝烟浸染得污浊的天空。

  它吝啬地投下最后几缕昏红的光线,无力地涂抹在帅府那高大却已布满裂痕和焦黑弹痕的门楼上,涂抹在周遭几座同样伤痕累累的清真寺尖顶上。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硝烟和血腥,仿佛连空气本身都变成了粘稠的、令人窒息的血浆。

  震耳欲聋的炮声,如同永不停歇的雷霆,在城池上空滚动。

  每一次沉闷的巨响,都伴随着大地的颤抖,以及某处房屋轰然倒塌的绝望悲鸣。

  清军集中了所有能调集的重炮,二十七门黑洞洞的炮口,如同巨兽的獠牙,在城西被炸塌的缺口外围成一圈致命的死亡之环。

  它们持续不断地喷吐着烈焰和死亡,炮弹如同冰雹般密集落下,狠狠砸在帅府和周围几座作为最后据点的清真寺及其附属的街巷里。

  坚固的石墙在持续的轰击下颤抖、剥落,精美的雕花门窗被撕成碎片,屋顶被掀开巨大的窟窿,露出后面同样布满阴霾的天空。

  帅府议事厅内,早已不复往日的肃穆。屋顶被炸开一个大洞,冰冷的暮色和呛人的烟尘从破洞中灌入。

  巨大的房梁歪斜着,摇摇欲坠,上面精美的彩绘被烟熏火燎得面目全非。地面上散落着瓦砾、断裂的兵器、破碎的瓷片,还有斑斑点点的暗红血迹。

  仅存的十几名将领和亲卫,人人带伤,有的包扎着渗血的布条,有的拄着断矛勉强站立,脸上只有麻木的疲惫和死寂的绝望。

  每一次炮弹落下,巨大的震动都让厅内灰尘簌簌而下,砸在人们头上、肩上,也砸在他们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杜文秀坐在唯一一张还算完好的太师椅上,椅背也崩掉了一角。

  他身上的素色战袍已完全被血污、泥土和硝烟染成了一种诡异的暗褐色,左臂的伤口用撕下的布条草草捆扎,渗出的血早已凝固发黑。

  他双手按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显得苍白,身体随着每一次爆炸带来的震动而微微摇晃。

  他微微闭着眼,似乎在积蓄最后一丝力气,又似乎在倾听这末日般的喧嚣。

  “大帅……”一个沙哑得几乎不成调的声音响起,是掌管最后一点残存粮秣的老参军。

  他须发皆白,脸上被熏得黢黑,只有一双老眼还透着浑浊的光,“帅府……帅府库底,只……只剩不到两石杂粮了……各司……各司那边,怕是……也……”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又一声近在咫尺的剧烈爆炸打断。

  议事厅的侧窗连同半边墙壁轰然倒塌!碎石和烟尘猛地扑进来,几个靠近的士兵被气浪掀翻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厅内顿时一片咳嗽和惊呼。

  杜文秀猛地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锐利如刀的目光扫过混乱的众人,瞬间让嘈杂平息下去。

  他没有去看那新添的破洞,也没有理会身上的灰尘,只是缓缓地、异常清晰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炮火的喧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传令下去……帅府、各司……所有存粮,尽数集中……优先分给……还能拿得起刀的弟兄……和……司里的阿訇、老人、孩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厅内每一张或年轻或苍老、却同样布满绝望和血污的脸,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帅府,各司,即是我大理军民最后之堡垒!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杜文秀在此立誓,必与诸位,同殉此城!”

  “同殉此城!”马国忠第一个嘶吼出声,声音劈裂,带着血沫。紧接着,厅内残存的将领和亲卫,无论伤得多重,都挣扎着挺直了身体,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悲壮的吼声:“同殉此城!同殉此城!”

  这吼声,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咆哮,短暂地压过了炮火,在摇摇欲坠的帅府中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玉石俱焚的决绝。

  炮火依旧在持续,无情地摧毁着每一寸尚能立足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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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文秀拒绝了亲兵的搀扶,独自一人,拖着沉重的步伐,穿过被炸得如同废墟般的庭院,走向帅府后门。

  那里,连接着被临时征用为伤兵营和妇孺避难所的南门清真寺。

  寺门高大的拱券上,精美的经文雕刻被炮弹削去了一半,剩下的部分也布满焦痕。

  寺内的大殿里,挤满了人。

  刺鼻的血腥味和药草味混合着绝望的气息,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

  地上铺着草席和破布,躺满了呻吟的伤兵。

  角落里,妇女紧紧搂着惊恐哭泣的孩子,老人们闭着眼,嘴唇翕动,默念着经文。几位阿訇穿梭在伤者之间,低声安慰,为他们做最后的“讨白”(忏悔祈祷)。

  一个不过七八岁的男孩,头上缠着渗血的布条,蜷缩在角落里,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布偶,睁着惊恐的大眼睛,望着被炮火映得忽明忽暗的殿顶。

  杜文秀的目光落在男孩身上,脚步微微一顿。

  他走过去,蹲下身,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抚了抚男孩的头。

  男孩瑟缩了一下,但当看清是杜文秀时,眼中的惊恐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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