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一梦生7

emsp; 他指着左右两边院落,“庾四郎和关十八住在左边,恒州裴八郎在右边。”

  萧钺几人站在右边院门口,项策正在询问一个十岁大小的男孩,他衣服浆洗得发白,一脸担忧。

  “那是裴八郎的书童栋儿。据他说裴八郎每月中都会去固县县衙借阅邸报。”

  傅令仪挑挑眉。

  穆朝的邸报还没有发展到“悉报天下”的地步,属于朝廷公函,由进奏院将朝廷的重大消息抄录下来寄给州郡,再由州郡手抄下发给各县,并不下达百姓。

  试“时务策”是进士考试最重要的一项,但普通读书人能接收到的信息非常迟缓,难以取得好成绩。因此大多数书生才希望能考进大书院,通过书院夫子或是同门师兄获得更多的资源。

  各州县也不乏有官员从学子中挑选一些可造之材准许他们借阅邸报,是为政绩也是为结党。

  天才总是少数,这些可造之材通常都非常勤勉。而且因其家境贫寒,时常需要抄书,手上的茧多半比谢誉更厚。

  断手的主人是裴八郎的可能性很小。

  傅令仪于是走向左边院落,这里住的几人都被要求暂时不得外出,他们似乎都聚集在一人房中,打开窗户往外看。

  看到谢誉领着一位小娘子进来,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谢誉对此置若罔闻,介绍道:“庾四郎和关十八因是同乡所以比邻而居。据说这两人十六日一早就出门了,中间并没有再回来。”仅从时间上来说符合男尸死亡一至两日的可能。

  那双金丝手套昨夜已还给萧钺,但傅令仪早有准备。

  她从傅闻提着的木箱里取出侍婢们临时赶制的薄绢布手套,戴好后才伸手推开房门。

  这间厢房分里外两间,屋内窗棂紧闭,一股子久不通风的闷热味散开来。

  傅令仪蹙着眉,先将屋内整体环顾一圈,又蹲下侧头观察。

  “傅娘子,你在干什么?”谢誉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的举动。

  “这屋子有些回潮,地面湿润。所谓雁过留痕,要是有人走过,脚下的尘土就会留在地上……”她一边说,一边从箱中取出绢套裹在脚上,轻拉套口绳索,这是仿制现代的塑料鞋套做的,“门窗紧闭,所以昨夜的风雨并没有将痕迹破坏掉。”

  她又拿出一盒质地细腻的黑色粉末。

  “这又是什么粉末?”

  傅令仪转过头见萧钺带着众人走了过来,今日无雨,他便没穿外头的大氅,只一件玄黑华袍,衬出他肌理分明的猿背蜂腰。他并非壮硕之躯,每一寸肌理都削薄地贴在骨骼之上,恰到好处的硬挺,蕴藏千钧之力。

  惑于别人的美色,傅令仪不免就得对人家勤学好问的表弟稍耐心些,于是笑道,“眉粉。”不过比一般眉粉更细腻一些。

  她小心翼翼地靠着门边踏进房中,接着轻轻将粉末抖在地面上,“略湿润的足迹会吸附细粉,稍加拂拭,粉末就会集中在足迹处,这样就可以得到清晰的鞋痕。”随后她又用一把类似兔毫但更大些的软刷,轻轻拂过,地上果然显出一枚黑色鞋痕的形状。

  再然后,她抬起头,说了一句,“你们让开些挡着光了。”

  原来,不知何时,这几人全部挤在门边往里看。

  绣衣使讪讪地退开,只留萧钺、谢誉二人斜靠在门边。

  傅令仪侧头借着光依次将粉末撒在反光的足印上,一个个鞋痕便排列在地面上,形成一溜足迹。另取了一把鲁班尺测量下鞋痕的宽窄后,才用绢帛印下痕迹,又记录下尺寸数据。

  她走出来,把绢帛递给萧钺,“屋内地面上一共有三种不同的鞋印。遍布室内的主要是两组男性脚印。根据其大小推测,身高皆在五尺五寸左右。而第三人的脚印,时间相隔比较久,大部分被另外两组脚印覆盖,只在外间小榻尾取到一枚完整的,其他残损的脚印也仅出现在从门至小榻。”

  顿了顿,她轻声道,“是女性足迹,且大小和昨夜发现的女尸基本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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