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梦生6

,可以是为了被害的婢女栖月,可以是好奇,但一个发烧且浑身痛疼的傅六娘再以这样的理由强忍病痛去验尸讨好显王,就不那么合理了。

  但紫言已经听到了,再说不疼更不合理。

  她勉强伸手揉了揉眉心,“头疼,你来帮我按一按。”

  紫言连忙过去给她梳开长发按摩穴位。

  傅令仪不再说话,等洗完发从浴桶里出来,炉子已经暖好。

  普慈寺的床没有置放小暖炉的地方,侍婢就在地上铺上厚厚的毛毯,她拥被坐在毯上靠在炉边,一边由紫言给她烘干长发,一边喝粥。

  时间不多,傅令仪又病了应食清淡,崔娘熬的是瘦肉青菜粥。

  清香扑鼻,米粒圆润饱满,粒粒分明,吃起来却软糯,青菜的清甜在齿颊间弥漫开来。

  连喝了两碗粥,傅令仪的状态总算舒缓了些。

  因为室内点着碳炉,窗户便没有全关。

  她顺着窗棂望向外头,傅闻和戒相的工作都已经进入了尾声,榕树安安静静,树下的落叶已经被风吹到该去的位置。

  “阿狸呢,洗好澡了吗?”

  崔娘点头,“洗好了,正烘毛呢……”话音未完就见这豹子自己一个悄没声溜了进来,后头茗茶和库狄远远跟着,傅令仪一点头他俩就退下了。

  阿狸幼年期就养在傅令仪房中,它对傅令仪烘发的场景是相当熟悉,自个儿就轻车熟路地往她身前一趴,肥嘟嘟的肚肚肉往下淌。

  它这就是自己毛也没干,蹭她的暖炉烘干的意思。

  它豹躺下了,脑袋还回过去看傅令仪,眼里写着还不快撸撸我!

  傅令仪动都不想动,还能理它?

  阿狸慢条斯理地舔舔爪子,肚子向上一翻,等它感觉腹部的毛干了,就往前一蹦,整只豹都压在傅令仪腿上。

  傅令仪被它重达两百斤的爱压得差点背过气去,她连忙伸手扼住它的下颚,无可奈何地大吼,“阿狸你跟我起开,你以为自个儿还是什么小猫咪吗!”

  阿狸很配合地顺着她的力道移开身子,脑袋还留在她掌心,自力更生地一顿蹭,发出呼噜呼噜的帝王引擎声,尾巴胡乱摇动着。

  傅令仪无奈地吐了一口气,行吧,还得要人家陪夜呢,撸就撸吧。

  猫科动作多是夜行动物,波斯豹也不例外,阿狸守夜最合适不过,它比人类警醒多了。

  傅令仪手法专业地奖赏似的把阿狸撸了个遍,撸得它整只豹都化成水瘫在地毯上,迷迷瞪瞪地回首看端着药一口气喝干的傅令仪。

  澄观配的药倒是不苦,只是喝完腹中鼓胀。

  汤药就这点不好,水饱撑得慌。

  等她喝完药,蒸馏酒也制备好了,时已丑时,傅令仪病中忙累了许久,傅闻便是再喜欢这酒香也不会在这时候多问。

  单次蒸馏的效果一般,是很难将酒精蒸馏到高度的,傅令仪只根据温度体积大致判断了一下度数,又蘸了些尝尝便算数了。

  “娘子拿酒来做什么?”紫言疑惑。

  “擦身。”

  紫言一怔,倒没有质疑什么,只自告奋勇:“娘子,让婢子来吧。”

  傅令仪摇摇头,用酒精擦浴对浓度、擦拭的部位都有严格要求。紫言不懂解剖知识,只能将全身擦一遍,效率低,风险高。

  她独自进入床帐,脱去衣物,避开胸前,只在四肢关节处有较大血管通过的地方反复擦拭。

  酒精散热效果是很快的,只是恐怕有反复发热的可能。她将盛装酒精的罐子放在枕边,阿狸已经跟上床,老实地趴在她身边。

  对于陪睡,阿狸是习以为常的,但对于酒香气阿狸是陌生的,傅令仪觉得它的眼神似乎有些晕。

  该不会是闻酒闻晕了吧?

  夜已经很深了,床帐之外的内室只留有紫言一人,崔娘守在外间,傅闻坐在廊下,随时待命。

  “吹灯吧。”

  黑暗甫一席卷,傅令仪就“哐”地一声扑倒在床上,脑袋刚碰到枕头,眼睛已经闭上了。

  声音吓得紫言一惊,“娘子你没事吧?”

  “没事。”傅令仪陷在枕头里,声音含糊不清,气息微弱。

  室内安静下来。

  她闭上眼睛,眼前涌出无数的书柜和门户,接连在旋转楼梯周围,组成尖塔状的楼层,一眼望不到尽头,彩色玻璃玫瑰窗承担着墙体的功能,这里是以傅令仪现代家中图书馆为原型搭建的记忆宫殿。

  这座宫殿具体层数难以统计,每一层都放满了书架,组成一个巨大的记忆世界,其中有些书籍是真实书籍的记忆体现,有些则是尘封的记忆。

  她以这种方式来替代正常人大脑应该有的选择记忆功能。2

  傅令仪顺着彩窗往前,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扇紧闭的门,一路往前,最后一扇门大开着,门后的世界傍晚霞光即将褪去,街道上散落着爆炸后的残骸,一颗头颅落在地上,正在朝这边转动。

  她伸手砰地关上房门。

  超忆症是不能自由掌控的超能力,她的大脑也没有那么听话。

  房门没有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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