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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笑意就更可怖一分。

  程舒逸皱着眉看着眼前人疯癫的样子,表情里满是厌恶。

  “不要怕程大经纪人,现在外面的小火都是毁掉设备制造恐慌的烟雾弹而已,”女人笑起来,声音宛如鬼魅:“真正的大火我都为你留着呢,我保证今晚会是你程舒逸最火的一次。”

  眼前人越是靠近,这种熟悉感就越是强烈。

  即使嘴唇被封住,连四肢也受了限制,可程舒逸眼神里的审视和压迫感分毫未减。

  不论多狼狈,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质始终难磨灭。

  女人被这股子傲气刺痛,抬手掐住程舒逸的脸颊,迫使她抬头:“你为什麽永远都这麽高高在上?明明那些荣光都不是你的,粉丝抬爱你叫你程女王,你就真的是女王了吗?不,不是的,程舒逸,不是的。”

  “你能够拥有今天的地位和金钱,全都是那些艺人带给你的,她们才是女王,她们明明是你该点高香供奉起来的神啊!”

  狰狞地嘶吼完,女人猛地将程舒逸甩开,旋即狂笑了起来,肩膀都发起颤。

  被推倒的程舒逸并没有挣扎。

  她顺势躺下去,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虚弱展现。

  后脑勺正在持续出血,想要求生就必须露出弱势,更何况现在要面对的人是个意识不清醒的疯子。

  程舒逸的眼睛始终盯在女人的身上,试图查找到她身上的那股熟悉感从何来。

  艺人…

  眼前人是被自己淘汰的练习生?

  没能出道的废棋子?

  被舍弃雪藏的小演员?

  许多人的脸在脑海里浮现,程舒逸闭了闭眼睛,过度失血导致她的注意力已经无法集中了,从脑海里翻找了一遍,根本没有能对上号的人。

  耳边的笑声越来越刺耳,程舒逸的眼皮越来越重,无边的困意席卷她。

  尽管程舒逸知道这是失血过多,即将昏迷的前兆,一旦就此睡去,可能就要彻底与这个世界永别。

  可是她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下沉,意识渐渐模糊。

  彻底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人终于结束了狂笑,转过身看着要闭上眼睛的人,心底的愤怒再一次被引燃。

  像是存心想让程舒逸痛一样,疯癫的女人抬手扯下程舒逸脸上的胶带。

  被生生扯掉的胶带,剧痛之下,程舒逸硬生生被逼迫着清醒了。

  “咳咳——”

  程舒逸轻轻抽气,眼眶里再次涌现出生理泪水,她沉声道:“你说的‘神’里,有你喜欢的人,对吗?”

  终于可以讲话,程舒逸咬住自己的舌尖,强迫着自己清醒。

  直到口腔中蔓延出血腥味。

  “喜欢的人?”女人笑意微怔,表情变得认真,语气也虔诚起来,“不,不是喜欢,是爱,她是我的爱人。”

  果然,得到回答后,程舒逸坚定了心里的猜测。

  能将人与神明比肩的,只有粉丝了。

  经纪人的另一个形容就是造神师,为原本普通的人叠加层层光环后,再精心打磨成一份精美的礼物推到台前,隔着屏幕供人挑选赏玩。

  其实真正优秀的并不是偶像,而是粉丝眼睛里的爱。

  爱为普通人塑金身,爱让普通人成真神。

  所有的情感不过是瞬间里的变化,没有什麽是永恒的。

  就像这个圈子一样,有人削尖脑袋想挤进来。

  也有人拼了命地想往外逃出去。

  ……

  ……

  一夕之间,这栋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踏足的大楼成了危险的魔窟。

  没人会用自己的命去换另一个人的命。

  即使在巨大的利益和金钱地位面前,人还是会出于本能选择求生。

  空荡偌大的楼道里没有半个人影,所有人都撤离到安全的地方,却还嫌不够安全拼命想撤退到更远。

  司听白不敢停。

  她的腿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四楼以上的空气里已经没有干净的氧气了,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将气管裹在灰烬里狠狠揉搓。

  被迫呛进去的灰烬黏在气管里,堆在肺腔中,司听白不受控制地咳嗽了起来,可她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

  在没有看见程舒逸前,她无法停下。

  喉头那股腥甜感越来越强烈,身体的不适感也不断加剧,越是往上走离起火点越是近,空气里的灼烧感不断加剧,人就像是被油煎着的活鱼。

  可不同的是司听白清醒着靠近危险,这一刻她甚至连害怕都忘记了,即使现在随意掉落下一个器材就能将她砸死,越来越稀薄的氧连换气都成了奢侈,可急于找到程舒逸的渴望战胜了所有的恐惧和不适感。

  在心里默数着数字,司听白踏过最后一道台阶,抬头看见了幽暗绿光下被烧毁成残骸的楼层数字。

  七楼。

  一百二十级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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