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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海啊。

  心念一声,接着江容又颓然自嘲一声——今日简直是糊涂了,都已经过去三年,这么久长的时间,又何关当日他去了哪里。

  耳边,芳菲问:“小姐难道今日瞧见水公子了?”

  江容这才抬眼瞧她:“芳菲,你相信这世上,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么?”

  当晚,主仆俩聊到了深夜。

  两个人从初遇那天开始盘起,将能想起的都一条条记了下来。

  看着墨迹未干的册子,江容伸头吹了吹,重又换了朱笔。

  “今日他是当众饮的酒,但是侯爷说宫中的果酒不醉人,所以,也不能完全当酒来看,”她用红色在“不得饮酒”上勾了个三角,“所以此条还有待考证。”

  “如何考证?”芳菲问。

  一时间,二人面面相觑。

  最后,江容搁笔:“莫慌,容我再想想。”

  这一想,便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她顶着黑眼圈起身,脑袋更是昏昏沉沉,若非是还有一箱子的参赛话本等着她看,当真是爬不起来。

  这些话本文笔各异,笔墨不通自是要先行刷去,余下的江容再行登记在册。

  等到基本筛完一遍,日头已经西斜。

  “将这些送去给覃老板,”她交待青轩,“除去我拣出来的浑水摸鱼的,这里一共四十一份,我大体已经做了分类列好,让她去找书斋老板各誊抄十份并装订成册备用。”

  “是!”

  “对了,铺子的牌匾也旧了,让她稍等几日,我来找人重新写过再装,”该交待的也差不多了,江容想了想,“至于开业的日子,我也找人算过,就放在下月初八吧。”

  待忙完这些,芳菲才端了食盒进来,香气扑鼻。

  江容神色一容,整个人都松下:“怎么这么香?”

  “是少爷,送了好些芜州的鲜蘑来,”芳菲将食盒摆下,端出里头的鸡汤面和小菜,汤面是分开的,鲜蘑鸡汤色泽鲜亮,瞧着就叫人食欲大振,“还有小姐交待的玉料,也一并让镖局送来了,足足十大箱子!”

  “这么多?!”江容一口汤还没进口就被唬住了,“今年江家生意不做了?!”

  芳菲也笑,安抚道:“少爷定是有数的。”

  道理是这样没错,若非是能堪大任,她也不会放心将江家的生意全权交给他。

  “哦你别担心,皇后娘娘是个和善的,必不会为难于你。”

  为难么,江容倒是不觉得,只是那皇宫实在威严,本以为前日罢了便就过去,没想到竟是还要去小住,那岂非是日日都不得自在了?

  再者说,当日赐婚的事情草草收场,这个档口叫她入宫,总觉得不简单。

  至于皇后和善不和善,反而是其次了。

  “可是铺子上还需要照顾?”任徵见她半刻不答,又问了一声。

  江容莞尔:“倒也不是,有些惊讶罢了。”

  “你不必担心,”任徵见她一笑立时安心不少,“其实说到底还是后宫人少,这做皇后的也有闷了的时候嘛,可一国之后总也不得常常出宫,所以以往也是常有接贵女入宫小住的,就是陪着说说话,逛一逛什么的,你不需有压力。”

  果真是武将,他说得这般直白莽撞,倒是叫江容反驳不得了。

  “而且也不是你一人,那陶家的姑娘也会去。”

  嗯?江容掀眼。

  消息传到了陶家时正值午后,不及歇午,陶夫人便径直进了女儿的院子。

  “我为何要去?”陶夏知坐起,“我又不想嫁给那什么颜松年!”

  陶夫人在她床边坐下:“教你的规矩都哪里去了?!”

  母亲严厉,叫陶夏知灭了气焰,她抿唇低了头。

  陶夫人这才伸手替她顺了发丝,语重心长道:“娘知道,昨日你爹要把你嫁给这新科状元,确实是突然了些,你一时接受不了是可以理解的。但你当日也在宴上,难道还看不明白吗?故而他才冲她多此一问。

  “不该有的心思……”

  他念得缓慢,江容立刻道:“苍天可鉴,当真没有。”

  “……”

  江容决定收回此前夸赞小太子的所有话。

  瞧着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还玩起滑头了?!

  “江容姐姐,你快说说。”沉默间,袖子被扯了扯,小太子扬起脸,诚挚非常。??????

  不仅是江容,便就是陶夫人脸上的笑容都不着痕迹地一滞。

  唯有边上任徵笑得和煦,满脸从容。

  这一句姐姐,不仅成全了任徵的托付,让江容的身份与众不同起来,更是将她又往前推了一步。

  她若是此时驳了孩子的面,那可真的是不识抬举了些。

  失策,这哪里是清贵端方的太子?这分明是个小狐狸!

  明明,明明……在长宁三十一年,萧显已经能打掉暗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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