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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他虚目一瞥依旧正襟危坐的颜松年:“啊,也是,寒门难为啊。”

  噎人,便是帝王面前,也未留分毫情面。

  “这……哎呀,昱王真是……”

  “怎可如此妄自揣度圣意!”

  议论声起,摇头的摇头,叹气的叹气。

  “狂悖至极,狂悖至极啊!”

  说话的是当朝御史,老头儿已经兀自气极,险些就地参他一本。

  还是身边另一同僚按住劝着:“莫动气,莫激动!陛下还未说话呢。”

  “是呀,昱王一直如此,您老冷静些。”有一人跟着劝。

  耳畔喧杂,江容只觉脑中一片空白。

  直到闻着此声才似是被拽回了魂魄。

  是了,那位是一直高高在上的昱王殿下,是大兴唯一世袭罔替的外姓王,怎么会是她那随手抓来的码头劳工,又或是,连太子都敬三分的昱王,怎会屈就江府两年,甘做赘婿?

  这世间人万千,便是容貌相仿,声音相近,也不得这般荒诞。

  抓回了一丝神识,江容兀自冷静下来。

  她收回发愣的目光,没再看那位“口出狂言”的昱王殿下。

  也是这时,她才意识到此人远比传闻里更加嚣张。

  早闻大兴新政三年,陛下有意广开门路,可到底门第之深非一日之寒,在朝为官者关系盘根错节,一个朝廷新贵究竟何去何从,明眼人都仔细瞧着。

  在座能说上话的人物,便好比商会的领导者,总有掌舵的心思。

  只是朝堂之上,还有陛下。

  陛下的心思难摩,便是猜出一二也没有这般广而宣之的道理。

  说了,便是大不敬,更何况他还语出惊人,姿态不羁,投进大狱也不为过。

  思忖间,果见龙颜大怒。

  “依昱王之意,倒是朕与皇后的不是了?”

  下边顿时沉寂,任徵带头跪下。

  江容立即伏地,脑门点地,便听那人竟是笑了:“陛下这般理解,也无甚不可。”

  满殿的朝臣与家眷宫人皆埋首,半丝大气也不敢喘。

  “好!好!昱王好本事!”帝王的声音已是威严至极,“既如此,朕给你时间解释。这半月你就回府好生想想措辞再来!”

  罢了,宫人一声起驾,紧跟着,竟是男人不紧不慢的应声:“微臣领命。”

  一场盛大宫宴,竟是就这般仓促结束。

  连众人恭送之声都带着颤颤,半晌也无人起来。

  唯有一人须臾之后缓缓拾阶而下。

  “昱王!你如此狂妄,可曾想过兢兢业业为大兴立下汗马功劳的先昱王殿下!”

  这一声犹如惊雷,炸得众人皆往老人身上望去。

  御史大人白须直抖,已然目眦欲裂,他伸手指着绯色华服的男人:“老夫有生之年,必得叫你低头认错……咳!咳咳咳咳咳!”

  “祖父!”一个姑娘上前扶住老人,“莫说了。”

  “林御史,”男人却是一哂,“你问本王可记得家父?自然记得,不然,本王拿什么狂?”

  “你!你!”激她去跟昱王死缠烂打么?于她何益?

  “昱王殿下到——”

  突然的高喝叫江容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是通报。

  意识到这一点,她不禁莫名惴惴,原先还带着点闲散的旁观心态顿时一扫而光,竟是无端退了一步,低头与那陶秋临一并做了鹌鹑。

  余光中,来人依旧是张扬的一身锦袍,修长指腹捏着的玉扇流苏迎风翻飞。

  江容却也只瞧到了这,视线再没往上。

  萧显垂眸瞧了那人一眼,须臾就躬身礼下。

  再掀眼,却是笑了:“娘娘,今日这亭中——是考校太子,还是少师?”

  “御史大人回去好生养着,今后要参本王的机会多得是,你可得撑住了才是。”

  “萧显,老夫说到做到!”

  本已要离去的男人顿步,他倏地扭头。

  江容不察,懵懂撞进他眼中。

  像,太像了。她似是被定了桩,就这般眼瞧着他阔步而来,伸手执了她未碰的酒壶。

  他一手执壶,又拣起御史大人案上的酒盏塞进老人手中。

  铛的一声,萧显的声腔闲淡:“一把年纪,倒是热血,本王敬你。”

  “哎!”江容回神,小声惊呼一声,只是尾音又被男人下一瞬的动作生生压了下去。

  喉头滚动,是酒水灌下。

  ——是她多虑了。

  记忆里的那人是滴酒不得沾的,沾了半点便是浑身的红疹,甚至直接低烧不退,得熬上大半日才能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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