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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 苏珏同样坐在桌案前, 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肩上, 落下一地苍白。

  这是他失眠的第七天。

  “许大夫, ”他低头望着铜炉里袅袅的青烟,一字一句地说,“我梦见阿越了。”

  许大夫坐在他的背后, 一时间不知应当回些什么。

  “楚姑娘, 她或许——”

  许大夫犹豫了许久,他思虑再三,最终完全抛掉了过往那些解梦的说辞,转而说道, “她或许也希望,公子可以好好活着……千秋万代, 长盛不衰……”

  苏珏却似乎没怎么听进去似的, 依旧对月枯坐着, “许大夫, 我看到她了。”

  “她还在那里等着我。”

  苏珏像是自言自语般, 总是重复着这几句话。

  自从楚越离世, 他表现的似乎没什么异常, 白日里还是那个谈笑风生, 气定神闲的按察使。

  可只有苏珏身边亲近之人才知道, 这人夜夜难眠,即便有季大夫和许大夫开的汤药,也无济于事。

  究其原因,便只有苏珏自己知晓,他现在的状态,不单单是因为楚越的离世,还有招财与他说的一番话。

  “历史从来都不可更改,你们妄图改变历史,殊不知命运环环相扣,你们既是历史的推动者,也是历史的缔造者。而你们之前所有想改变历史的行为都发生了悖逆,历史开始修正收束,楚越是第一个。”

  “所以,别再妄想改变,否则结果只会更糟。”

  招财的一字一句犹在耳畔,苏珏难免悲戚。

  从前,他站在时光的这头窥见一起历史的残酷,却总是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胜天半子。

  然而,兜兜转转十五年,他几乎输掉了所有,就连阿越也离他而去,还是那般荒唐的死法。

  不是马革裹尸,不是功成身退,更不是与他归隐山林,那般近乎荒唐潦草的谢幕,根本配不上他们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许大夫,你回去吧,我这里没什么事了。”

  过了良久,苏珏僵硬开口。

  “好好休息。”

  起身推门时,许大夫深深回望了一眼夜色烛火下的苏珏,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行将就木的颓然,却又好似随时会羽化而去。

  他叹了口气,心病还需心药医,必须苏珏自己想明白才行。

  ……

  又一轮的更声响过,李安甫依旧没有入眠。

  他蜷缩在榻上,只觉得悲寂无比。

  "世子殿下又梦魇了吗?"

  仿佛玉石清响,苏珏的声音破开夜幕来到李安甫的房门前,他披着半旧的鸦青鹤氅掀帘而入。

  这是他陪伴李安甫的第七夜。

  进来时,苏珏的指尖还沾着松烟墨,袖口却洇开深色水痕,想来是漏夜而来时被雪水打湿的。

  李安甫盯着苏珏腰间晃动的半截紫竹箫,那是父亲的旧物,箫尾刻着"天狼"二字,金漆已斑驳。

  "苏先生不必……"

  话音未落,惊雷碾过屋檐。

  李安甫猛然抓住锦被,指节泛白如浸霜雪。

  血腥气漫上喉头,他仿佛又看见父亲中箭坠马时扬起的玄色披风,像断翅的鹤隼坠入泥潭。

  "既然睡不着,世子殿下便来与苏某下盘棋吧。"

  说话间,苏珏已端坐在榻前,白玉棋子叮叮落枰,"世子殿下,下棋要专心些。"

  烛花爆响,李安甫怔怔望着棋盘。

  冬雪中渐次浮起肃杀的风声,他不由得想起那年盛夏父亲卸甲归府,紫藤花架下摆开沉香木棋枰。

  蝉蜕落在父亲的肩头,父亲却笑着用马鞭挑起:"安甫你看,这空壳虽轻,却藏着十七年光阴。"

  "啪!"

  黑子叩枰惊散幻影,李安甫艰涩开口,“苏先生,从前有人同我说过,说人死之后会化作天穹之上的星辰,是真的吗?”

  闻言,苏珏执棋的手停在半空:"世子殿下,人死如灯灭……"

  “不——”

  李安甫忽将棋子尽数扫落,任黑白玉珠滚满锦榻,“苏先生,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带着抽噎和恳求,苏珏看着他,心中有如万箭齐发而过。

  李安甫在灵堂里脆弱无助的单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盘旋,苏珏开口时的声音都带着哽咽。

  “是,世子殿下,那人没有骗你,人死了,是要化作星辰的,然后为人间的亲人指明方向。就像你此刻眼中所见是残局……"

  "安甫,你看这乱局像不像人生?&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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