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重,她确得依赖这衣服。
沈玉姝话音稍顿:“还劳殿下大氅借我一程,回去后我遣人去东宫送银子赔……”
“沈玉姝。”尚珏淡声打断她的话。
他比沈玉姝高一个头不止,说话的时候,敛着眉眼,不免显得淡漠。
“孤答应分开,是给我们的关系一方喘息的空间。”尚珏说,“不是你和我形同陌路。”
他伸手捞过沈玉姝一段碎发,别到耳后,小心避开着她的肌肤:“孤说过的吧,你只会是孤的太子妃。”
沈玉姝微怔。
意识到自己“赔偿”的行为触到他的逆鳞,如今被指出明显的对峙不免显得坐立难安。
她逃避地转开了话题:“……我先走了。”
沈玉姝说着,心口的心跳便再难抑制,有些落荒而逃的跑出了密林。
直到进了城,走上熟悉的大道时,她的情绪才稍稍稳定。
她将手从几乎凉透的汤婆子里拿出来,捂住发热的耳朵。
提分开这件事,是她深思熟虑过的。
她有自己的底线,对待尚琢和尚珏是一样的,不会因为对象更改、抑或者心意不同而更改底线。
这是她在她娘身上学到的少见的一点东西:徒劳更改的底线,比竹篮打水还不如。
但沈玉姝不免对此难过。
她没法违心地说豁达,便放纵地给了最后一个旖旎的下午。
沈玉姝想到尚珏最后的情绪,心中难免又是一紧,熏着一股没由来的情绪。
此时天色见晚,她慢慢吞吞回到沈府。
沈策还未归。
沈玉姝乐得如此,她谁也没见,径直回了芜院,沐浴过便囫囵爬上床。
疲惫的精神骤然放松,她几乎即刻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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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间。
沈玉姝将醒时,昨日放纵的后果全然反扑上来,浑身酸软的不像话。
她支着身子,抽出床头嵌柜,从里翻出一柄铜镜,凑到脖前仰着脸去照。
衣领上面还不明显,从被遮盖的锁骨开始,一片连着一片的吻痕落在苍白的皮肤上,显眼的可怕。
沈玉姝呼吸一滞,“啪”地一声,将铜镜反扣在锦被中,慌乱地拉紧衣服。
尚珏的确在身体力行地实践,先前答应她不在暴露肌肤处留吻痕的承诺。
但总不免在衣服下,多了几分报复情绪,牙印混着吻痕,一块好皮都找不到。
她轻缓了气,好算也两人暂时也不会再见了。
想到这,
沈玉姝揉了揉额角,想起昨夜因着疲惫,而被搁置未做的事,便披衣下床,往妆台边走。
屋里熏着炭,此时只穿菱袜走在地上倒也不觉得凉。
此时妆台边高低堆落着不少盒子,有些挡着脚。
沈玉姝垂眼望去,一水的紫檀木,透着娇贵的奢紫意,上头沿边描着细致的金线,在锁眼处漂亮地收了边。
尽数是盛过尚珏礼物的盒子,在她屋里堆落一角,沈玉姝有一种被浸透的感觉。
沈玉姝沉默了一会,弯身将盒子捡起,堆落在妆台上,逐个打开。
里头铺着浓艳的红绸,艳得有些灼眼。
她却像是没看见一样,从妆匣里抽出件件首饰,从发簪到耳饰,一溜皆是南珠珮。
全是尚珏送的,沈玉姝后知后觉发现,尚珏似乎格外青睐南珠配饰。
她敛眉细致地将首饰收拣,放进紫檀木盒中摆放整齐,再逐个扣上。
最后两个盒子空出时,她腕间南珠镯在桌沿轻磕了一下,发出一阵短促的声音。
沈玉姝平白地想到那套五金。
她迟疑了一下,出于莫名的心情,到底没将它取下,只顺着手腕往后捋一段,避免再撞上,免得磕坏了娇嫩的南珠。
“小姐。”房门被人敲响,“太子殿下派人送了东西来。”
沈玉姝落在妆匣扣眼上的手一顿。
桌上一排紫檀木盒还分外嚣张地彰显着存在,昭示着它们主人的恣意。
那主人又送了新的来。
沈玉姝微怔,下意识就想拒绝,却意识到侍女说的是“送了东西来”,而不是“送东西来了”。
陈肆,或者别人,将东西送到便离开了。
或是避嫌,或是避免她不收。
沈玉姝更倾向是后者,目的让她无从拒绝。
她稍抿了唇,起身拉开房门:“给我吧。”
一开口,她才发觉自己嗓音有多哑。
侍女“欸”了声,将一方长条形紫檀木盒,和一方巴掌大的木盒递到沈玉姝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