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眉也火速请了律师,然而在男女关系中,女性怎么都占下风,她花了数倍高于何炳翀的价格,对方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为她辩护。
这场官司打了两个月,全香港都在看热闹,费雷拉更是冲到看热闹的第一线了,决心鼎力帮助何炳翀离婚。何炳翀一看他就烦,差点不想离了。
霍眉也觉得这洋鬼子很可笑:口口声声说你爱我,但是一点也不在乎我的祥宁。
某次费雷拉找上门来,劝说她离婚;恰好何炳翀也找上门来,一看到他,暴跳如雷了,“还没离呢!你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费雷拉冷笑一声,“离了,我就不只是在这里站着了。现在我不碰蜜思霍,是因为我有道义,她是有夫之妇。真以为离婚后你们还能在一起吗?我就不会这么收敛了!”
霍眉烦得要死,朝他骂道:“滚出去!”
他干脆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了。她没经过任何思考,口不择言地就骂:“椅子上长鸡(敏)巴了,坐在上面,舒服得不想起?”
两人一下哑了火,齐齐转头望她。都知道她是什么货色,然而都对她不可自拔。
这边何炳翀也是被费雷拉激得急了眼,觉得离婚并非良策。左右她就是想要她那破鞋店,毁掉它,她不就没有任何离开的理由了?
何炳翀不是个打商战的聪明人,但怎么毁掉一个品牌的名誉,霍眉亲手教过他。
现在他也是祥宁的大股东了,可以行使自己的权力,于是跟殡仪馆签了个合同。从今往后,遗体火化前穿的鞋子都由祥宁提供,并打上“祥宁鞋局特供”字样。就连上海、成都、武汉、重庆的,也统统和当地殡仪馆签了合同,祥宁几乎变成了寿鞋品牌。一时间,顾客对它避之不及。
一个孩子,父母要花二十年把他由一个脆弱的婴儿抚育成个健康、有文化、品格高贵的成年人,付出无数爱意和心血,整日担惊受怕,怕他热怕他冷,怕他没出息,又怕他太要强,怕他受人欺负,又怕他惹是生非全家围着他转,数十只手一起向上托举。然而杀了他只是一颗子弹、一秒钟的事。
祥宁由一个不成型想法变成名扬四海的连锁店,实在是霍眉殚精竭虑之功也。如今签下一纸合约,祥宁又什么都不是了。
霍眉成日在家里练字,对此并不知情。直到她的律师过来找她商量,提了一嘴,她咬着下嘴唇,眼珠发直,几秒后从椅子上栽了下去。
还好只是高血压,没演变成脑出血。
祥宁是她的孩子。祥宁的名誉受损,就是她孩子的名誉受损。
她气得手抖了好几天,甚至在医院里昏厥了第二次。刚出院,就向报社报告了独家新闻:何小姐是和曹家的私生子私奔啦!
香港人民对于八卦的嗅觉非常敏锐,不出几天,这个八卦就传遍了大街小巷。那曹通海只是个私生子,模样英俊,但是没地位的,大家也就把他当个英俊的侍者。居然把何家的小姐拐跑了?孩子大概都有了吧?
何炳翀原本给摩根留了条退路,倘若她跟曹通海闹了矛盾,回到香港,他就只说她前些年到更远的地方读书去了——北欧之类的,还是能找个好夫家,把她安安稳稳嫁出去。霍眉这么一操作,摩根算是身败名裂,难得在香港再嫁人了。
他带人撞开了霍眉家的门,抄起桌上的砚台就往她脸上砸。霍眉一下子被砸懵了,看也看不见,分也分不清方向,就感觉小腹又被他踹了一脚,跌跌撞撞坐到了地上。
“你不知道鬼子是怎么盯着我们家的?”他拎着她的一只耳朵,冲她大声吼叫,“你居然敢提摩根!”
“我没说——啊——在哪里!”
“你不该提……你不该提!摩根叫你一声二妈啊!”
她眼前一直冒金星,先是骂,想推开他;但他先发制人的那一下砸得太狠了,她眼前漆黑一片,四肢也不听使唤,只好哭着求饶。后面何炳翀也停了手,死死抱着她,对着她一边骂、一边哭,至于说的是什么,她就渐渐地不知道了。
第165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霍眉逐渐恢复了丝……
霍眉逐渐恢复了丝缕神志,缓缓地睁开眼,头上仍是剧痛无比,像一棵树在扎下根系,痛觉直往四肢百骸里钻。环顾四周,意识到自己正处在西环那间宅子、自己的房间里,脸上全是黏糊糊的灰尘和血;而何炳翀坐在对面的凳子上望着她。
他从来大热天也西装革履的,此刻却衣冠不整,大敞着领口,脖子上有她抓出的三道指甲印。
“好好想想吧。”他深吸一口气,疲惫道,“我会给祥宁挂上欢迎皇军的横幅。如果你还要继续斗,我奉陪到底。”
霍眉没有吭声。他走出去,把门反锁上了。
离婚协议就在桌上,她找了支钢笔,划掉放弃祥宁那项条款,在旁别写了个“呸”。随后开始翻箱倒柜地收拾行李——真可笑,之前怕鬼子抄家,把值钱的首饰全藏在了金库里,又告诉了费雷拉地址,允许他派人守着。
口袋里倒是有点钱——一百二十军票,出了香港,屁都不是。
找来找去,她就只找到那副银脚钏。
霍眉脱下身上正穿着的吊带裙装进行李箱里,换上来时的衣裤、弓鞋,把凌乱的头发抹整齐,然后翻窗从二楼跳了下去。她是个中年妇女了,何炳翀一点儿都没想过她可能跳窗,但她就是跳了窗。
找到街边的电话亭,她拨出了林杰曾经给她的号码。那边很快就接起来,那让人熟悉的声音沉稳道:“你好?”
“我是霍眉。”
“我猜是你,这是我卧室的私人电话。”
“三书路上有一家废弃的五金店,到那里来找我,不要带
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