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骏让你把邓琛的头颅带给我看,他觉得杀了我就完事大吉了?”张枫撇着嘴笑,“亏我教了他这么久,蠢货……我劫着他,至少还认他这个李氏江山,但外头那人呢?哈哈……她姓叶!将朝廷的镇南军改成南府军,划到自己手底下啦!他以为送武卫营去南沙,谁胜谁败与他而言都是好结果?错啦!大错特错!我与他才是一家人!那叶氏杀进来,第一个就要他的脑袋!”
他摇着头,好像看见从前的自己跟在明昭帝身后,像是一道影子。西南的风沙大,张枫忘不掉自己在沙场一刀刀,一步步的将张氏拼出名头。
“所谓当权,不过是人心向背,他想看武卫营与叶氏两败俱伤,但实则是用武卫营喂饱了叶氏兵马!今日后,世人如何看我阆京,又会如何看她叶帘堂!”张枫骂道:“朝廷式微,她叶帘堂反而成了那个战而不败的奇主!蠢货!愚不可及!”
天子暗弱,党争不断,这次南下李意骏根本没做好准备。他先是借张枫之手启用了武卫营,却只是将他们丢去了南沙城外摆姿态,以此来告诉天下,叶帘堂还是个反贼。
可是之后呢,李意骏没想过。
“他把战争当儿戏,阆京兵败是必然。”张枫缓和下情绪,摇了摇头,推开食盒,只问:“有酒吗?”
蓝溪回首去看蒋再杞。
“……有。”蒋再杞侧眸对着狱卒道:“去拿。”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今日蓝溪来,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永淳帝容不下他了,饶是一直与张氏不对付的蒋再杞,这时也觉心中漫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黄酒被端来,张枫拿过一整坛,慢慢拆解着其上的灰布。
蓝溪看向狱卒摆在她二人面前的酒碗,问:“大将军不与我分么?”
“梧桐已老,冬日至。”张枫抱着酒坛,说:“这酒,我只想自己喝。”
“何必。”蓝溪轻叹一声,“当年将军若是肯分了这杯酒,如今或许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要来分您的命。”
“这世间不过你杀他,他杀我。今时我输,只是时机不对,这没什么。”张枫笑着,仰头灌酒。
蓝溪握紧了手掌,只抬眼看他。
“……他们要分我的酒,”张枫一口气将一坛饮尽,哈哈笑着。坛中酒倏然飞出,这浑浊的酒液被日光抻成一把昏黄的龙雀刀。张枫醉意醺然,向后仰天倒去,扬声道:“好啊,拿去!”
鲜血迸溅,洒进了蓝溪手边的酒碗。
第184章 困境新血覆旧血,新城补旧城。……
蓝溪前往北衙诏狱时,李意骏正坐在金銮殿与众位实干派的朝臣议事。
“什么?边军南下了?”周言皱眉转头,目光转向“冯督察此行从北边过来,可有听得此事?”
冯桐喆是咸元年间的探花郎,他生得面目端正,从前被赐婚于清河长公主,最后因着长公主惨烈的收场而不了了之,如今三十有四,无妻无子,张氏入主皇城后便只在阆京作了个手拿三城各地青官考评的督查使。
闻言,冯桐喆赶忙将杯中热茶饮尽了,起身道:“臣一路行来,确实未曾听到风声。”
“怎会如此,”李意骏身子微微前倾,“一点风声都未曾有?”
冯桐喆应了一声,拘礼道:“往来车马照旧,也未有人心惶惶的迹象,”
“那就是早有预谋。”周言压低了声音:“臣从前与叶氏一同前去谷东,谷东边军……不,那时还只叫谷东禁卫军,其中禁卫军校尉虎氏便是由叶氏一手提拔。要说校尉倒戈……倒也不无可能。”
“谷东灾情严重,颢州粮仓要以龙骨关为重,怕是紧不过来边军,如今阆京以粮草借兵南调,他们没理由出尔反尔啊……”李意骏眉心拧起,“难不成叶帘堂能负担得起?啊,冯大人快坐。”
冯桐喆再行一李,沉吟了片刻道:“从前镇南军的军粮都由桑州承担,可桑州粮仓在南夷退兵时便荒废下来,当初张大将军进兵前两年就已见了底,靠的都是朝廷发下的赈济。”
语罢,冯桐喆抬眼拜道:“陛下,朝廷这些年入不敷出,各州协调赈济更是复杂。边军南下之事您先莫要着急,贾氏还在城中,待臣等议出法子,派人南下谈涉,未尝没有周旋之地。”
闻言,周言神色微变,悄悄去瞟龙座上的永淳帝。
李意骏高坐龙椅这些年,早就听各路世家朝臣将差事打马球一样抛来抛去,从没有过这样干脆的态度,当下听冯桐喆这般说,不禁挺直了腰背,就要下阶来扶他起身,“爱卿快快请起,若此事能成,朕这就给你批调令!”语罢,他侧眸去看身边的内侍,道:“去,快去将贾氏请进来。”
那内侍领了命,就要快步走到门口,却听周言开口,“陛下,那贾氏早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跑?”李意骏怔住,“朕手里还捏着他们贾氏的欠条,他跑什么?”
周言喉间滚了滚,说:“臣与冯大人想法一致,便想着与贾公子一同入城面圣,辰时便等在贾公子常歇的芙蓉酒肆下等了,却迟迟不见人影……臣派人进去一问才知,那贾公子早就携包袱走了。”
此话一出,殿内众臣便互相使使着眼色,沉不住气的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见状,冯桐喆沉声道:“朝廷用粮本就是常有的事,那欠条签下本就是失了规矩,如今朝廷愿意给他们贾氏这个面子,欠条也签了,他又为着什么跑了?”
“大人有所不知,那贾氏大公子本就是个油滑的铜臭生意人,此番定然是见武卫营败在南沙,见风使舵!”有人出声。
话音刚落,殿内的私语便嘈杂起来。
李意骏僵在原地,问:“怎么城门郎未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