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的意思吗,怎么可能呢?
闻澜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却拉不住周焱起身的袍角。
“虾蟆郎,又要去赚你的几个铜板?”输了赌局的承平侯世子顾侑初有些不虞。
周焱颔首,面无表情离开了云水堂。
云水堂二楼的权贵少郎纷纷喧闹起来,他们并不似要考取功名的一楼举子,听着二人相辩要么听睡了过去,要么不屑于顾。
“言姑娘,这才是下学时辰到了!”少郎朝言朝息戏谑道。
言朝息恨不得埋首膝盖。
不知何时,只要沈昙在场,她的脸皮就不那么厚比城墙了。
“听起来,你跟我一样分不清下学时辰。”沈昙同样抱膝道。
室内烛火渐暗,言朝息笃定自己脸上赤霞一定没有被他看见。
“沈二哥不是旁人,应当不是在取笑我罢?”
“自然。”
那句“不是旁人”使沈昙扬起唇角,他收拾残局的速度很快,让扫侍的桔婆婆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他站起身来,朝已经腿脚发麻的言朝息伸出手掌。
“二哥,不是旁人。”
言朝息微笑着探出手,忘了手心还垫着一方竹片。
沈昙看起来劲瘦,却力气很大,一把将她从蒲团上捞起。
恍惚中,她觉得自己真像那些已经及笄了的矜持姊姊,对面少郎端的是轩然霞举。
“你们也是够了。”
宋嘉澍夹着一地的蒲团,没好气对着周围似乎飘着无形花雨的言朝息说道。
他今日轮值,要帮桔婆婆洒扫云水堂。
宋嘉澍眼睁睁看着那些溜得无影无踪的权贵儿郎,空留满地的蒲团,草蝈蝈与碎纸条,恨不得把笤帚挥到他们脸上。
虽然早些时候挨了一戒尺,但言朝息还是觉得今日心情很好。
像吃了一碗红豆冰酪酥山。
言朝息雀跃不已,却也没忘记和宋栀宁帮忙宋嘉澍清理打扫。
桔婆婆道他们几个小郎君与姑娘好心肠,硬是要拉着他们去取自己买的佐茶点心时,堂外的廊上蓦然传来一声忿忿不平的呐喊。
爱看好戏的宋栀宁连忙挽着言朝息的手朝跳出门槛。
宋嘉澍肩上扛着扫帚紧跟着沈昙追出去的脚步,气喘吁吁。
他愤然心想。
为何他们每次,都,跑得,那般,快啊。
高耸的廊柱下。
陆琉的裁纸刀在雨幕中寒光森森,苏慎被抵在朱红的廊柱下。
“陆琉!住手!”裴玄鹤匆匆划开人群,大喊道。
陆琉双目赤红,手中已然生锈的裁纸刀逼近了苏慎脖颈上的青筋,似是在激愤低声说些什么。
言朝息望见陆琉上下唇瓣颤抖着,他从喉咙中断断续续吐出一句话。
她眼睛眨也不敢眨。
那句话是。
苏慎,你对得起,自己的母亲吗?你何苦……
苏慎笑得悲悯,碎发黏在了脸上的唾液与酒水上,面色灰丧,不具人样。
他说:我娘,昨夜,死了。
言朝息心中一震,仿若地动山摇,她还未读完唇语,却闻苏慎于众大喊。
“陆先生,我解脱了!”苏慎笑得癫狂起来,欲夺过他手中的裁纸刀,就往自己的脖颈捅去。
千钧一发之际,裴玄鹤夺过身边满脸呆滞看戏的宋嘉澍肩上笤帚,就往苏慎胳膊砸去,幸而苏慎手无缚鸡之力,一下便被砸倒在地。
陆琉定定看着地上染血的裁纸刀与自己的双手,脚步微微后移,瞳中溢满了不可置信的情绪。
裴玄鹤冲至怔怔不言的陆琉面前,掴了他一掌。
掌风中盛满松脂墨香。
“陆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便是苏慎再有错处,你怎可……”
裴玄鹤冷硬的面庞像把刀,她重重拍在了陆琉的肩背上,先是眉目怫然,后黑白分明的双眸也染上些许哀伤。
陆琉捡起坠落在青石板间泥缝中的裁纸刀,像具牵线木偶般向裴玄鹤拱手:“玄鹤……言之有理。”
他居高临下,看着歪倒在地的苏慎,冷肃撩下一句话,言辞中携带着哽咽。
“苏生,你,好自为之。”
环顾的人群交头接耳起来。
沈昙斜瞥两眼,发现身侧的言朝息握紧了拳。
看来,好戏开场。
*
自雨亭中。
言朝息望着飞流四注的琉璃檐角,指尖划开沁凉的雨帘。
“张祷怎么还没到?”宋栀宁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