裔,祸乱地方,罪无可赦!即日起,由尊贵的布素鲁克和卓执掌喀什噶尔及七城最高权柄!我,阿古柏·牙库甫,受和卓全权委托,负责整肃地方,荡平叛逆,恢复秩序!凡忠诚于和卓者,既往不咎!凡心怀异志者,思的克便是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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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铁律,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没有人敢质疑,没有人敢出声。绝对的武力碾压之下,任何反抗都是徒劳。
“把‘罪人’思的克押下去,严加看管!”阿古柏一挥手,几名如狼似虎的亲兵立刻将还在徒劳挣扎的思的克拖死狗般拖出了宴会厅,只留下地毯上一道刺目的拖拽血痕。
“宴会继续!”阿古柏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为和卓的新生,为喀什噶尔的新生!奏乐!”
角落里的乐师如梦初醒,颤抖的手指拨弄起不成调的旋律。舞女们脸色惨白,强撑着扭动僵硬的肢体。权贵们战战兢兢地重新拿起酒杯,却无人再敢饮下,杯中的美酒此刻尝起来如同鸩毒。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食物的香气,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诡异气息,弥漫在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布素鲁克依旧沉默地坐在那里,像一个被供奉在高处的、华丽的傀儡,眼神空洞地望着眼前这场以他之名进行的权力更迭闹剧。
***
深夜,喧嚣散尽。帕夏官邸深处,一间原本属于思的克的书房,此刻成了阿古柏临时的指挥中枢。厚重的羊毛地毯吸走了脚步声,房间里弥漫着新点燃的安息香气息,试图驱散那若有若无的血腥。墙壁上挂着大幅的、绘制精细的喀什噶尔城防图及南疆七城的地图。一盏明亮的苏丹式铜灯悬挂在房间中央,投下稳定而清晰的光晕。
阿古柏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地图前。他已脱下宴会时的华服,换上了一身深色的、便于行动的戎装,勾勒出他精悍挺拔的身形。他背对着门口,身影在地图上投下长长的、沉默的阴影。手指,骨节分明,带着长期握刀磨出的硬茧,正缓缓地、以一种近乎爱抚的姿态,划过地图上喀什噶尔那清晰勾勒出的城廓。
指尖的触感是羊皮纸的粗糙与墨线的微凸。他的动作很慢,很稳,带着一种攻城略地者审视新猎物的专注与冷酷。从古老的艾提尕尔清真寺,到繁忙的东巴扎,从坚固的城墙雉堞,到城外星罗棋布的绿洲村落……他的手指所过之处,仿佛那一片片土地、一座座城池,都在他无形的意志下臣服、颤抖。
书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副将赛义德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垂手侍立一旁,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打扰。
阿古柏的手指最终停留在地图上标示着“帕夏官邸”的位置,指尖用力,在那一点上重重地按了下去,留下一个清晰的凹痕。
“赛义德。”阿古柏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没有丝毫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政变的波澜,反而像一块投入深潭的冷铁。
“伯克!”赛义德立刻挺直身体。
“思的克的人,清理得如何了?”阿古柏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在地图上。
“回伯克,他直属的卫队头目和几个死忠将领,已在宴会厅和后续搜捕中解决。名单上余下的,都是些墙头草,或者掌握实权但尚未明确表态的伯克。”赛义德的声音同样冰冷而高笑。
阿古柏的手指从“帕夏官邸”移开,开始沿着地图上的道路和河流,向周边的城池——英吉沙、莎车、叶尔羌、和田——缓缓移动,仿佛在规划着征服的路径。
“墙头草……留着。让他们恐惧,比让他们消失更有用。”阿古柏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人性的冷酷,“至于那些手握兵权的……天亮之前,以和卓的名义,召他们来官邸‘议事’。不来者,视为思的克同党,即刻发兵剿灭。来者……让他们在思的克的囚室外面‘站一站’。”
“是!”赛义德心领神会。让那些手握兵权的地方实力派亲耳听听思的克绝望的哀嚎,亲眼看看阶下囚的惨状,比任何威胁都更有效。
“布素鲁克呢?”阿古柏的手指停在了地图上标示“和卓麻扎”(圣裔陵墓)的位置。
“已送回专门为他准备的庭院,加派了我们的人‘护卫’。他……很安静。”
“安静就好。”阿古柏的语气毫无波澜,“让他好好休息。明天,他需要精神饱满地出现在民众面前,接受他们的‘拥戴’,签署第一道以他名义发布的‘敕令’——任命我为喀什噶尔及七城‘总司库’(军事行政长官),全权处理一切军政要务。”
赛义德眼中闪过一丝钦佩:“明白!伯克!”
阿古柏终于缓缓转过身。铜灯的光芒照亮了他半边脸,另一半则隐在深沉的阴影里。那张脸冷硬如岩石,深陷的眼窝中,锐利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刀锋,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掌控欲和……对更大征服的渴望。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幅巨大的地图,越过喀什噶尔,扫过天山南北广袤的土地。手指再次抬起,悬在地图上方,仿佛在丈量着这片土地未来的命运。
“赛义德,”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重量,在寂静的书房里清晰地回荡,“思的克教会了我们一件事:引狼入室者,终被虎噬。这是他的愚蠢。”
他顿了顿,手指猛地向下一按,重重地戳在喀什噶尔城的位置,力量之大,几乎要将地图戳穿。
“而现在,”阿古柏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充满压迫感,如同来自深渊的宣告,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铁锈味,“该轮到我们,让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无论是匍匐的羔羊,还是潜藏的豺狼——都学会一种新的、刻骨铭心的敬畏了。”
敬畏谁?敬畏那面名为“圣裔”的旗帜?还是敬畏旗帜之下,那柄刚刚染血、锋芒毕露的弯刀?答案不言而喻。赛义德深深地低下头颅,不敢直视阿古柏眼中那吞噬一切的火焰。
窗外,喀什噶尔古老的城池沉浸在夜色中。远处似乎传来几声零星的犬吠,旋即又被无边的黑暗和死寂吞没。这座刚刚经历了权力更迭之夜的城市,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