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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血洗灵州

,脸上溅满了黏稠的血浆,唯有那双眼睛,在血污下亮得惊人,闪烁着一种令人胆寒的、近乎非人的光芒。

  杀戮席卷了每一条陋巷,每一个院落。湘军士卒彻底化身为屠戮的机器,见门就踹,见人就砍。男人的怒吼与惨叫,妇孺的哀哭与求饶,在震天的喊杀声和兵刃的撞击声中显得如此微弱,转瞬即逝。

  火光开始在城内各处燃起,黑烟滚滚,夹杂着皮肉烧焦的恶臭,遮蔽了本就阴沉的天光。

  昔日还算繁盛的灵州城,彻底被死亡和火焰吞噬,哭嚎声直透云霄,又渐渐被更为彻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所取代。

  当夕阳那如血般粘稠的光线,艰难地穿透厚重的硝烟和尘埃,涂抹在灵州城残破的雉堞和遍地的尸骸上时,这座城池已经彻底死去。

  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味令人作呕,吸一口都仿佛能尝到铁锈的咸腥。

  火焰在废墟间噼啪作响,舔舐着残存的木料和尸体,升腾起的黑烟如同招魂的幡。

  北门城楼之上,已成了血色的祭坛。

  刘松山如同一尊从地狱血池中捞出的魔神,默然矗立。他身上的铁甲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被一层厚厚的、半凝固的暗红血浆和碎肉彻底包裹,肩头那支折断的箭杆突兀地刺出,伤口附近的甲叶被血浸得发黑。

  他脚下,是层层叠叠的尸体,几乎垒成了小山,有叛军,也有在最后混战中倒下的湘军。

  他就站在这尸山之上,怀中,紧紧抱着用一件相对干净的、从尸体上剥下的深色外袍裹住的芸娘尸身。

  寒风卷过城头,带着刺骨的冷意和浓郁的死气,吹动他散乱粘结成绺的须发。

  他微微垂着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怀中那冰冷的包裹,仿佛要穿透那粗糙的布料,再看一眼妻子生前的容颜。

  然而,那被撕裂的嘴角、凝固的血泪,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成为永世无法磨灭的梦魇。

  时间在他身上仿佛凝固了,只有偶尔掠过城头的寒鸦发出几声凄厉的嘶鸣,划破这死寂。

  突然,一阵急促而有力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城头令人窒息的沉默。

  一骑快马穿过城门口堆积如山的尸体和仍在燃烧的余烬,直冲北门而来。

  马上骑士身背令旗,正是左宗棠帅府的信使。

  他显然也被眼前炼狱般的景象所震慑,脸色煞白,勒住马缰时,战马不安地打着响鼻,在原地焦躁地踏着蹄子。

  信使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满是血腥味的空气,强自挺直腰背,对着城楼尸山血海之上的那个恐怖身影,朗声高喊:“大帅有令!着北路统领刘松山、刘锦棠,即刻至中军大帐听训!”

  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城头回荡,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官样的威严。

  刘松山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动作僵硬,如同生锈的机括。

  他那双布满血丝、深陷如窟窿的眼睛,从芸娘冰冷的包裹上移开,转向了城下那名传令的信使。

  眼神里没有任何波动,没有愤怒,没有惶恐,只有一片虚无的死寂,如同两口吞噬了所有光线的枯井。

  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慢慢地、用一种近乎怪异的轻柔动作,将怀中芸娘的尸身,小心翼翼地放在脚边一具相对平整的叛军军官尸体上。

  然后,他伸出那双沾满厚厚血痂、指甲缝里嵌着黑红色肉沫的大手,猛地抓住胸前那面早已被血污浸透、破烂不堪的湘军战旗一角。

  刺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刺耳声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他竟硬生生从那沉重的大旗上,撕扯下一块还算完整的、浸透了无数敌人和袍泽鲜血的布片。

  布片沉甸甸的,仿佛吸饱了生命。

  刘松山用这块猩红的布片,开始极其专注、极其缓慢地擦拭手中那把同样沾满血污的佩刀。

  刀身上凝固的血块被一点点擦去,露出底下冰冷的、泛着幽蓝光泽的精钢锋刃。

  他的动作一丝不苟,像是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擦净了刀,他顿了一下,然后,从怀中贴身处,极其珍重地摸出了一件物事。

  那是一支普通的银簪,簪头雕着一朵小小的、素雅的梅花。

  这是芸娘平日最常戴的簪子,随她一同陷于敌手。

  此刻,簪身扭曲变形,原本温润的银光被大片暗褐色的血污彻底覆盖、浸透,簪头那朵小小的梅花,几乎被凝固的血块糊住,辨不出形状。

  刘松山用那块同样沾满血污的旗布,开始擦拭这支银簪。

  动作轻柔得近乎诡异,与他方才在城头屠戮时的狂暴判若两人。

  小主,

  粗糙的布片摩擦着变形的银簪和凝固的血痂,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擦得很慢,很仔细,仿佛要将簪子上沾染的每一丝屈辱、每一分痛苦都擦拭干净。

  城下的信使看得头皮发麻,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不敢催促,只能僵硬地坐在马背上,看着城头那如同地狱恶鬼般的身影,进行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仪式。

  终于,刘松山停下了擦拭的动作,他低头凝视着手中那支依旧扭曲、依旧残留着无法擦净的深褐色血痕的银簪,又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城下的信使,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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