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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一诺千金

汹涌而出,声音凄厉绝望。

  “女儿是您的亲生骨肉啊!不是用来报恩的信物! 那梁伯伯对您有恩,您自当厚待他的儿子,供他读书,为他谋前程,甚至认作义子!为何……为何非要牺牲女儿一生的幸福去填这个诺言?!爹!您问过女儿愿意吗?您想过女儿的未来吗?!”

  她扑到刘岳昭身前,抓住他的袍袖,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泣不成声。

  “住口!”刘岳昭脸色剧变,猛地甩开女儿的手,霍然站起,脸上伪装的平静瞬间被一种被忤逆的恼怒和根深蒂固的“信义”执念所取代。

  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随即被更深的固执覆盖。女儿的抗拒,像是对他信义观的巨大挑战。

  他背过身去,声音变得冰冷而强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固执:“信义大于天!一诺重千金!为父这条命是你梁伯伯给的!这婚约,是为父亲口对你梁伯伯应下的!岂能背弃?!群英乃忠良之后,清白读书人,如何配不上你?此事关乎刘家信义门风,关乎为父一生清誉!更是告慰你梁伯伯在天之灵!由不得你任性!”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更加斩钉截铁,“下月初六,花轿上门!此事已定,绝无更改!你好生备嫁吧!”

  说罢,竟不再看女儿一眼,拂袖而去,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院落里回响,如同宣告命运不可更改的鼓点。

  闺房的门被哐当一声带上。

  刘月娥颓然跌坐在地,冰凉的金砖地面寒意刺骨。

  她蜷缩着身体,将头深深埋进臂弯里,压抑的、绝望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传出。

  窗外,春光正好,鸟鸣啾啾,屋内却是一片冰冷彻骨的死寂。

  她仿佛看到自己正被父亲那名为“信义”的巨手,推向一个深不见底、充满未知恐惧的深渊。

  而那深渊的入口,就刻着三个沉重的大字——存养堂。

  四月初六,黄历上写着“宜嫁娶”。

  天刚蒙蒙亮,杨家滩便被一种异样的喧嚣笼罩。通往刘府的道路早已被清水泼洒,净街黄土垫道。

  沿途挤满了看热闹的乡民,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议论声嗡嗡作响。

  “啧啧,总督家的千金下嫁,这排场……”

  “听说是嫁给一个穷书生?真是奇了!”

  “什么穷书生!听说是总督大人结义兄弟的遗孤!总督这是重情重义,履行当年的承诺呢!”

  “重情重义是不假,可苦了小姐了……金枝玉叶配个白身……”

  刘府内外,张灯结彩,红毡铺地。

  巨大的双喜字贴在朱漆大门和“存养堂”的正门上,在晨光中红得刺眼。仆役们穿着簇新的青衣小帽,穿梭忙碌。宾客来了不少湘中有头脸的官员和士绅,脸上堆着或真或假的笑容,互相拱手道贺,口中多是“刘督重信守诺,义薄云天”的赞语。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鞭炮)、脂粉和酒菜的混合气味。

  后宅深处,刘月娥的闺房内却是一片死寂的压抑。大红的嫁衣早已被强行穿戴整齐,繁复的凤冠霞帔压在她单薄的肩头,如同沉重的枷锁。

  喜娘和丫鬟围着她,为她做最后的梳妆。

  铜镜里映出一张脸,被厚重的脂粉涂抹得惨白,嘴唇点着鲜红的口脂,唯有那双眼睛,空洞得没有一丝光彩,红肿的眼皮泄露了她一夜的悲泣。

  她像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任凭摆布。

  吉时将至。喧天的锣鼓唢呐声由远及近,停在刘府大门外。

  迎亲的花轿到了。八人抬的朱漆描金大轿,轿帘上绣着精致的龙凤呈祥图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小姐,吉时到了,该……上轿了。”喜娘的声音带着紧张和一丝不忍。

  刘月娥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她缓缓抬起头,透过眼前垂下的细密珠帘,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家。

  目光掠过那些挂着虚伪笑容的宾客,掠过那些刺目的红绸喜字,最终,定格在通往正厅“存养堂”的那条铺着红毡的深深甬道上。

  甬道的尽头,刘岳昭身着簇新的紫酱色蟒袍,头戴吉冠,表情肃穆而复杂地站在那里。

  他身边,站着一个身着崭新但明显不合身的靛蓝儒生长衫的少年。

  那少年身形单薄,面容清俊却带着一种营养不良的苍白和极度的拘谨,眼神低垂,看着地面,双手紧张地交握着,指节捏得发白。

  这便是梁群英。他眼神中除了惶恐局促,也有一丝深深的迷茫和对这突如其来的滔天富贵的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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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月娥的目光与梁群英低垂的目光在虚空中短暂地、慌乱地触碰了一下。

  没有预想中的敌意或亲近,只有一种同样深沉的、被巨大命运裹挟的茫然和无助。

  这目光让月娥心头一酸,悲哀更甚。

  他和她一样,都是父亲那盘名为“信义”的大棋上,身不由己的棋子。

  喜娘和丫鬟搀扶着她,一步步走向花轿。沉重的凤冠压得她脖颈酸痛,珠帘晃动着,视线一片模糊。

  周围宾客的贺喜声、鞭炮的炸响声、唢呐的呜咽声……所有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扭曲。

  她只听到自己沉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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