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那个锚点!`
我们如同怒海中的两叶扁舟,在数据碎片和情感乱流中艰难穿行。冰冷的逻辑碎片试图将我们同化、冻结;灼热的记忆画面又带着强烈的吸引力,诱人沉沦。范行好几次差点被一片闪烁着婉儿在草原上开怀大笑的记忆碎片吸走,都被我强行拉了回来。
“不…那不是终点!” 范行喘息着,眼神却越来越亮,“那只是碎片!我要找的是她!是那个会偷偷吃我做的甜食、会在我做出搞笑机关时眼神亮一下、会…会在我叫她娘子时,虽然板着脸但耳朵尖会偷偷红的婉儿!” 他的声音在这混乱的空间里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
突然!
前方一片巨大的、不断旋转的冰冷数据风暴墙挡住了去路!风暴墙的核心,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着的、极其微弱的、散发着熟悉“温度”的光点——那正是灰烬拼死钉住的“锚点”!然而,风暴墙由无数赵穆的阴谋毒计、冰冷的“效率优先”指令、自我否定的逻辑锁链构成,散发着毁灭性的排斥力!
“娘子!” 范行看到那微光,激动地大喊,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
“别硬闯!” 我厉喝阻止,“那是她最后的防线,也是最大的囚笼!硬闯会毁了那个点!”
就在这时,范行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看向风暴墙边缘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漂浮着一块相对平静的、散发着微弱暖光的记忆碎片。碎片里的景象,并非宏大的草原日落,而是:
* 一个简陋的工坊内,年轻的范行灰头土脸,捧着一个歪歪扭扭、但会笨拙扇动翅膀的木头小鸟,献宝似的递给当时还略显青涩、但依旧面无表情的林婉儿。
* 婉儿没有笑,甚至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小鸟的翅膀。
* 小鸟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虽然只飞了不到半米就栽倒,但婉儿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极其极其细微地,闪过了一丝…好奇?或者说,是冰层下被触动的一丝涟漪?
* 画面外,传来范行傻乎乎、带着满足的声音:“娘子你看!它能飞!虽然飞不高…但我会改进的!以后做个能带你飞的!”
“是这里!” 范行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猛地抓住我的手,“无名大哥!这个碎片!这个感觉!这是她心防最松动、最接近‘真实’的地方!是通往那个锚点的‘后门’!我认得!我能进去!”
不等我回应,范行将全部的心神和意念,连同他对婉儿最深沉、最纯粹的爱恋与理解,化作一道无形的、温暖的桥梁,狠狠地撞向那块不起眼的暖光碎片!
**嗡——!**
碎片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没有排斥,反而产生了一股柔和的吸力!一条狭窄的、相对稳定的通道,在冰冷的风暴墙上强行撕开!
“走!” 范行拉着我,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那条由他爱情记忆开辟的通道!
我和范行冲破了由他温暖记忆开辟的通道,终于抵达了那片冰冷数据风暴墙庇护下的、唯一相对平静的核心区域。这里没有肆虐的碎片,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纯粹的**虚无**。虚无的中心,蜷缩着那个被灰烬拼死钉住的、代表着“林婉儿”本源的微弱光点。
不,现在看得更清楚了。
那不是一个纯粹的光点。
那是一个**人影**。
婉儿。
她不再是那个掌控风暴、眼神深邃的天算,也不是朝华殿上笔挺如松的指挥官。她像一个被遗弃在宇宙角落的孩子,瘦小的身体紧紧**抱着膝盖**,头深深埋在臂弯里。她的身形由半透明的、明灭不定的微光构成,仿佛随时会消散在这片虚无之中。她周身散发着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心碎的**无助**与**迷茫**。
更令人揪心的是,从那深深埋下的头颅方向,传来一阵阵压抑到极致、却无法停止的、无声的**抽泣**。那不是嚎啕大哭,而是灵魂被碾碎后,从最深处渗出的绝望悲鸣。
小主,
“娘子!” 范行看到这一幕,心都要碎了,他几乎是踉跄着扑了过去,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不敢贸然触碰这脆弱的光影。他伸出手,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婉儿…是我…范行…你的范行啊…你看看我…”
蜷缩的身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埋在臂弯里的头抬起了一点点。露出的半张脸,不再是空洞,而是布满了泪痕。那双曾经承载着浩瀚星河的眼眸,此刻被浓重的痛苦和自我否定彻底淹没。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融入虚无。
“我…算不出…” 她开口了,声音不再是冰冷的玉石,而是破碎的、带着哭腔的气音,每一个字都像在割裂她自己,“…拼尽全力…也算不出…那1%的可能性…在哪里…” 她的目光没有焦距,仿佛还沉浸在朝华殿那场压垮她的终极推演中,巨大的挫败感和自我怀疑如同实质的枷锁捆缚着她。
“保护不了…” 更多的泪水涌出,她痛苦地摇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公子章…纳兰…星若…范行…无名…所有人…” 她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波动,扫过眼前的范行和我(的意识投影),那眼神里充满了深不见底的恐惧和自责,“…我拼命…想保护大家…用数据…用计算…把一切都算进去…把‘错误’都压下去…可是…可是…”
她猛地抱紧了自己的头,身体蜷缩得更紧,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可是…算到最后…把自己…也算丢了…”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所有伪装,露出了她冰封外壳下最血淋淋的真相——那所谓的绝对理性,那被圣心算法层层包裹的堡垒,其最核心的驱动力,从来不是什么冰冷的逻辑,而是这份**炽热到足以焚毁自身**的、想要**保护所有在乎之人**的执念!
“这…就是…我吗?” 她抬起泪眼,茫然地看着自己颤抖的、由微光构成的手,又看向眼前满脸痛楚的范行和沉默的我(意识体),泪水更加汹涌,“…只有…混乱…只有…算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