唾沫横飞。星若小口吃着糖葫芦,偶尔点点头。公子章似乎终于找到了机会,低声对纳兰说了句什么,纳兰脚步微顿,侧头横了他一眼,虽然还是没说话,但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一丝丝。林婉儿依旧托着罗盘,指尖轻点,如同在拨弄无形的琴弦,掌控着这条看似平静、实则步步杀机的王宫之路。
我握着袖中冰凉的长笛,笛身幽冥之火沉寂如渊。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我的感知却像浸在冰水里,清晰地“听”着灰烬不断传来的、关于下一个街口阴影里“毒牙”位置,下一个阁楼窗户缝隙后“鹰眼”窥视方向的喋喋不休。
这就是邯郸。
这就是王权之路。
欢愉是短暂的浮沫。
杀机,才是永恒的底色。
**“嘿,小子,放松点。”** 灰烬那破锣嗓子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好戏…才刚刚开始呢。前面拐角,那家‘锦绣坊’绸缎庄门口的石狮子…嘿嘿,肚子里可是藏着‘好东西’…等着给你们这群刚打完架的‘英雄’送份‘大礼’呢!准备好听‘响儿’了吗?」**
我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袖中的笛子无声握紧,指节微微发白。灰烬的信息流汹涌而至,清晰地勾勒出那尊蹲踞在锦绣坊门口、雕工粗犷的石狮内部——一团粘稠、蠕动的暗影正在苏醒,它贪婪地“嗅”着我们身上残留的能量波动,无形的触角如同水蛭般探出石狮的孔隙,疯狂汲取着范行指尖残留的弩机震动、星若周身微弱的星辉涟漪、纳兰披风下逸散的灼热战意、公子章沉稳步伐中的龙气,甚至是我袖中长笛幽冥之火的余烬……它在模仿!它在学习!它在飞速地构建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瞬间爆发的杀局!
*「邯郸学步?」* 灰烬嗤笑,带着浓浓的不屑。*「学得再像,也是假的!可惜啊,它学不了老子!嘿嘿,这玩意儿叫‘影傀’,能复刻十丈内所有活物和法器三息内的能量轨迹,然后……嘭!来个集体模仿秀爆炸!够阴险吧?」*
就在那影傀即将汲取完毕、内部能量模拟达到临界点的前一刹那!
我身侧的林婉儿,托着天衍星轨盘的指尖,微不可查地向下压了一毫。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璀璨夺目的光芒。只有在她掌心那方寸罗盘之内,深蓝色的星辉液骤然沸腾、坍缩!方圆十丈之内,一切游离的天地元气、逸散的能量波动、甚至空气本身蕴含的微弱动能,都被一股无形的、沛莫能御的力量瞬间抽空、压缩、凝练!
一道细线。
一道超越了肉眼所能捕捉极限的细线,在罗盘的核心悄然生成。它比最细的蛛丝还要纤细万倍,比最锋利的剑芒还要凝练亿倍!它并非实体,而是纯粹到极致的能量法则的具现,是空间本身被极致压缩后形成的一道“痕”!
林婉儿那双洞察秋毫的眼眸,平静地掠过锦绣坊门口那尊石狮,视线精准地锁定了石狮内部那团蠕动的暗影核心。她的指尖,如同拈花般,在罗盘边缘极其优雅、极其轻微地一弹。
嗡——
一道无法被凡俗听觉捕捉的、足以撕裂神魂的高频震颤,以超越思维的速度,沿着那道无形的能量细线,穿透了喧闹的人群、穿透了坚固的石料、穿透了影傀自身模拟出的混乱力场!
目标:影傀的核心!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锦绣坊门口,一个妇人正对着柜台上新到的蜀锦讨价还价,掌柜的满脸堆笑。两个孩童追逐着从石狮子脚下跑过,带起一阵微风。石狮子依旧威严地蹲踞着,青石雕琢的鬃毛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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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异象发生。
只有我,以及我脑中那个寄生的灰烬,清晰地“看”到了结果。
那道细微到极致的能量之痕,精准地贯入了影傀的核心。没有爆炸,没有火光,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能量涟漪都没有逸散。影傀那刚刚凝聚起来的、足以模仿我们所有人力量的复杂能量结构,如同被戳破的气泡,又像被投入绝对零度的滚水,瞬间从核心开始崩塌、湮灭、归于最原始的虚无。它汲取的所有能量,连同它自身的存在,都在那道超越了“纳米”级别的法则之线下,被彻底、干净地抹除。
仿佛那里从未存在过什么“影傀”,只有一尊冰冷的、普通的石狮子。
林婉儿指尖的力道悄然松开。罗盘内沸腾的星辉液瞬间平息,恢复成深邃平静的蓝色镜面。她另一只手上,那串晶莹的糖葫芦,被她若无其事地送到唇边,轻轻咬下了一颗山楂。
“咔嚓。”
糖壳碎裂的轻响,在喧闹的街市上,微不可闻。
范行还在唾沫横飞,星若安静地咀嚼着山楂的酸甜,纳兰似乎被公子章的话逗得冷哼了一声,肩头却明显放松下来。护卫的龙骧卫们警惕依旧,目光扫视着人群,却对刚刚发生在眼皮底下的、针对他们所有人的致命陷阱的无声湮灭,毫无察觉。
只有我知道。
只有灰烬知道。
林婉儿的目光,如同深潭古井,波澜不惊地扫过那尊石狮,随即又落回掌心的罗盘,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她的指尖在罗盘光滑的边缘轻轻摩挲,那串糖葫芦在她手中,红得刺眼。
**邯郸学步?**
学得再像,终究是徒有其形。在真正掌控法则、洞悉本源的力量面前,不过是……尘埃罢了。
杀机依旧在街巷的阴影里潜伏,无声无息。而通往王宫的路,还在脚下延伸。阳光,似乎更刺眼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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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婉儿的指尖在罗盘光滑的边缘轻轻摩挲,那串糖葫芦在她手中,红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