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要求。更何况这具女尸后枕部本身就存在大量创口。
此刻蛆虫密密麻麻地附着在创口上,随着傅令仪匕首的挪动,蛆虫混杂着干枯的发丝掉落在地上。
由于头皮上有多处创口,不能破坏创口的原始形态,又要将创口.交叉处游离皮瓣上的头发剃除干净,傅令仪需要更集中注意力,这把匕首也不太顺手。
她微微蹙眉,汗水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滑落,落在眼中,杀得眼睛生疼,泪腺受到刺激分泌出泪水。
傅令仪眼中现出昏黄烛光的重影,她不由喟叹,对于习惯白炽灯的现代人来说,果然再多的烛光也不够亮。
这样的情况下,她的手终于显现出些许颤抖。
萧钺注意到了,却没有出声,只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朝站在油布棚角落的紫言抬了抬下颚。
垂着头目光死死钉在地上的紫言自然看不到,就站在旁边接收到信号的项策正要出声提醒她,就有一双手抢先轻轻推了推她。
紫言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推吓了一跳,身子打了个趔趄,却没发出声音,不知道是吓得发不出声音还是不敢打扰傅令仪。
她顺着推力茫然地看向那人。
此人浓眉阔面,身高体健,依项策看倒是傅氏护卫中除闻郎君外气势最盛的一个。
项策眼睛转开,油布棚的另三角也各站在了个护卫,此刻眼神都若有若无地朝这人看来。
此人正是最初与傅闻对视的青年护卫。
他并没出声,紫言的目光就已经条件反射地转向傅令仪。
仿佛瞬间清醒了一样,她快步走到傅令仪身边,小心翼翼地擦去其脸上的汗水。
之后也没有退回角落,安静地呆在离她两三步的地方。
视线中心突然冒出一个人,自然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谢誉正要感叹,傅六娘这侍婢胆子倒大,却见她虽离傅六娘及尸体都近了,但目光却紧紧跟随傅六娘的面颊,是半点不向下移动。
嗯,很合理。
“死者后枕部有数十道钝器创口。”傅令仪低头靠女尸更近了些,在其后脑慢慢切出一道弧线,然后沿着弧线剥离,动作小心细致,以便后期缝合之后看不出明显痕迹。
完整地将头皮剥开,整个翻过来,盖住了女尸的脸,暴露出白森森的颅盖骨。
“呕——”谢誉这回是真的吐出来了。
裴元素连忙把他拉到一边,自己也是脸色惨白,嘶嘶地倒抽凉气,见谢誉看着他,他抬手摸了摸发顶,哑着嗓子道:“感觉我自己的头皮被掀下来了——”
听他这般说,谢誉也禁不住头皮一麻。
裴元素低声问,“五郎,你说这傅家真的就因为他家先祖的几卷验尸集录,就让自家娘子学这仵作验尸之法吗?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他们谢氏的娘子所学算广泛的了,不拘是琴棋书画、礼乐射御数,乃至治政之道,只要感兴趣都能学,可……也没有学这个的呀?
别说娘子们,便是郎君们自己又有几个愿意?
学来有什么用?又有哪家郎君敢娶这样的夫人?
谢誉摇摇头,傅氏豪奢,按理说怎么也不会让女儿学验尸这种下九流的行当,就算真是先祖传下来的卷轴也没必要。瞧傅氏自己的仆从都受不了,想来也不是家里学的。
但他又转念想到,“傅六娘的五叔傅言桦升任吏部考功司员外郎前,确实在大理寺破过几起大案。”难不成那验尸集录原先是在傅言桦处,傅娘子刚在长安跟她五叔学的?
他心里正琢磨着,崔娘就撑着伞端着姜汤过来,呛鼻的姜香味打断了他的思路。
“这位……嬷嬷,可否也给我家郎君一碗姜茶?”他旁边的裴元素看了一眼谢誉同样湿漉漉的衣衫忙拦住她,厚着脸皮问。
崔娘温和地笑笑,蹲身一礼,“郎君不必担心,仆役们正煮着呢,诸位都有……这一碗……”
油布棚下,傅令仪检查了女尸的头皮,其内侧可以见到两个明显的出血区域,一个是头皮下出血,位于枕部数十道挫裂创的周围。另一个区域在顶部,血迹黏附在头皮上,是帽状腱膜下出血。
她抬起头看向萧钺,轻声道,“我需要打开死者的颅骨。”
这话顺着风声传到外头,不说傅氏的仆从怎么想,反正棚外的谢誉和裴元素对视一眼,再生不出进去的念头。
崔娘也闭上了嘴,顿住身子。
紫言反而什么反应都没有,依然面无表情地紧盯着傅令仪的脸,看起来更像是惊吓过度了。
就连傅闻脸色都白了,他倒是没走,强忍着呕意望向傅令仪。
开颅?
眼下看来,娘子验尸确是言之有物,不用担心仗刑了,但这件事要是传出来……一个碰过尸体甚至敲开头颅的贵女!
傅闻揉着额角,思考这件事不传扬出去的可能性有多高。
傅令仪无暇理会他,只目光灼灼望着萧钺,萧钺亦直视着她,“可以。”
她眨眨眼,“我的意思是,我应该没有锯开颅骨的力气,需要殿下给我指派一个帮手。”
手工开颅比较费力气,她目前身体素质达不到,更何况眼下连把锯子都没有,得靠匕首或是刀,她就算想强撑也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