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阿里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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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刃的形制乍一看只是比常见的动力戟多了一些曲线,但现在千子巫师们已经发现,那其实是长柄的普罗斯佩罗镰型剑,正是塞克迈特卫队的精英终结者们。

  其上的战刃并非由常见的动力分解立场所驱使——那幽兰色的灵光之所以能够毫不费力地劈开虚无之物与金属血肉,完全是因为它是由纯净的灵能力量凝结而出的灵能者专用战刃。

  不知何等天才的伟力所设计的武器以月银、纯银与其他银色金属锻造,将法杖、灵能约束器与战戟完美结合在了一起,使之成为一柄对灵能者、巫师与任何相关之物所向披靡的利刃。

  阿泽克·阿里曼攥紧了他的法杖,但依旧镇定——假若真要比斗法术与灵能,他有自信,这个宇宙之中唯有放逐他的马格努斯可以与他相持,至于其上的大能……他那灵敏聪慧的头脑却奇异地自动忽略了将自己与辛烈治做出的比较。

  双方的首领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一种天地毁灭的恐惧感忽如其来地笼罩在所有人心头,他们下意识地背过身或者侧过头去。

  下一刻,被马卡多划下的防御罩所保护的人们都不得不闭上了眼睛或者转开了头——具灵能者们尤甚——他们只能听到唯一能透过机械观测数据观测的大贤者的咕哝,以此来判断事情的进程:

  “哦,天啊,这个灵能与光热辐射的当量……这种程度的高能射线读数,欧姆弥赛亚的电池啊,他们真的还是人类么?这已经达到了理论上该开始产生基本高能粒子的对撞能量!两名阿尔法+级?血肉之躯到底是如何容纳此等狂暴毁灭的伟力而不被烧成灰烬的……等下,这么看的话为我们划下这个可以抵御这种等级穿透力的防御罩的……岂不是……唉呀!达到上限了……”

  随着一声脆响,某种镜片破裂落在地上的声音让有些人的眼睛闭得更紧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恒星级的火焰紧接着无限靠近绝对零度的低温……嗯但居然只是龟裂而没死……嘿!见鬼!在这里使用破坏时空结构的多重裂解攻击是严重犯规的!你想把我们都害死吗!!什么?这也能消除?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你这样的力量,帝国为何还会如此尽现颓势?!”

  “嗯……?我以为会是斩杀、焚烧与挫骨扬灰,但这是什么?融合?吞噬?附着或是增殖?有趣……这种处理场面让我想起最原始的线粒体是如何成为我们细胞的一部分的……这感觉有些……不够虔诚了……或许……嗯……但很有启发性……”

  “哦,欧姆弥赛亚的神圣工具箱啊!”

  大贤者的观看感想合成音陡然提高了一个八度,终于同为强大灵能者的审判官忍不住了,她稍稍转过身,强行抵御着全身上下都在警告她不要去观看的那种与生俱来躲避危险的直觉,用余光去观察那群银甲战士与千子军队的对战场。

  以蓝色珐琅与金色装饰的华美空洞动力甲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面上,她惊讶地发现里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没有血迹、没有尸体、甚至没有枯骨或者其他任何东西,它们只是空空地躺在那里,就像是无主之物,或者已经被遗忘的东西,又过了一会儿,审判官发现自己在盯着一些很陌生又有些眼熟的动力甲看。

  她皱起眉头,这种形制像是混沌战士中的那些特殊种类,被巫术驱动的空洞自动人形的动力甲……它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而在这些已经空掉的动力甲片上方,两队战士之间已经决出了胜负,银甲战士的一方没有太大意外地呈现压倒性的胜利,这会儿只剩九位至尊巫师与阿里曼还在同他们缠斗,但很诡异的是,其他银甲战士只是默默地围成一个圈,比起在观看决斗,更像是在进行什么古老的仪式。

  “现在把你们预备拿来谋杀我的烈性巫毒或是别的什么——该用上了!此刻即是让‘阿里曼’殒命之时!”

  阿里曼与那长着他死去兄弟面容的被诅咒的生物几乎是亲密拥抱般地贴在一起,却咬牙切齿地发出了诅咒,他们的灵能和精神激烈而凶暴地试图入侵对方的每一寸存在,在交锋的地方燃起了种种微型的不可思议的物质与规则上的变化,正是统御大贤者刚刚痴迷观察惊呼的所在。

  “不……我们怎么敢呢,大人……”

  “别在这里装腔作势了!你们以为我不曾察觉吗?快把你们想要拿来对付我的那些都给他用上!我能感受到,他的身躯定然使用了我或许不知何时失落的一部分血肉培植而成,想要顶替我的存在。你们的法术和攻击效果对他才是事半功倍!”

  “阿里曼……”对面那张脸叹息着,手中的长戟却渐渐将法杖朝着他脖颈的方向缓缓压去,他们的距离在一个心跳间又接近了一指。

  只稍微迟疑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九种属性不同的恶毒攻击从九个不同的方向同时向有着阿里曼的脸孔的银甲战士袭来。

  “你们这群叛徒!胆小鬼!懦夫!果然准备了这些东西!”阿里曼对此怒火中烧,却也没有忘记缠住对方让对方的躯壳去承受针对“阿泽克·阿里曼”的恶毒攻击。

  虽然丢出这些攻击的巫师们立即被银色的沉默的对手所淹没,但这些针对根源成分的攻击果然起效了,那一直坚固银色的护甲出现了明显的崩裂与焦黑,露出了其中的肉体——

  褐色的普罗斯佩罗皮肤,极淡的伤疤似乎刻意保留,黑色神经接口,脖颈上挂着的一对护符——

  阿泽克·阿里曼的目光凝住了。

  直到他的生命之源被灵能光刃切开的时候也紧紧地黏着在那对已经成为一体的护符上。

  他的思绪在这个瞬间突然变得清明,他将对父亲的失望、对野狼的仇恨、对自己所作作为的痛苦与一万年甚至更多的孤独、痛苦、挣扎与悲哀抛开,唯独记起了身为凡人时母亲将一对护符分别送给他与奥尔穆兹德的那天,他们吃的石榴糖浆馅饼的滋味。它在一万年后突然涌上他舌尖的味蕾。

  在母胎中便分裂为二元的两个灵魂已经重新连结在了一起,在物质维度中亲密如一地生活在同一具躯体中。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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