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身应诺,态度恭顺无比。
这时,一直趴着“假寐”的顾远,像是被吵醒了般,不耐烦地抬起头,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不容置疑的威势:“行了,见也见了。你们的差事,金先生自会安排。记住,在府里,只做分内事,照顾苏姨娘起居。其他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不该问的别问!府里上下的规矩,自有金先生和管事们掌管,轮不到你们置喙!若犯了规矩…” 他目光如冷电般扫过三人,带着刺骨的寒意,“当心你们的皮!金先生会告诉你们什么叫石洲的规矩!没事就下去吧,本王饿了。”
这赤裸裸的警告和毫不掩饰的杀意,让翠柳三人瞬间冷汗涔涔,连声应是,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一出听雨轩,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后怕和确认——王爷对这苏姨娘,绝非表面敷衍!那维护和独占的姿态,做不得假!
外人退去,早膳也送了上来。顾远看着苏婉娘殷勤地为他布菜,听着她故作娇柔的关心,只觉得每一口食物都如同嚼蜡。他强忍着恶心,维持着表面的温和,偶尔还应和几句。苏婉娘则完全沉浸在“胜利者”的喜悦中,觉得这顿早膳是她人生中最美妙的一刻。
好不容易熬到早膳结束,顾远如蒙大赦,立刻起身:“有公务要处理,先走了。”
苏婉娘正沉浸在甜蜜中,闻言下意识地拉住他的衣袖,仰起脸,眼中带着期盼和不舍,学着乔清洛的样子撒娇问道:“王爷…那…那您晚上…还回来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带着试探和渴望。
顾远脚步一顿,回头看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那力道不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你猜?” 留下这两个暧昧不清的字,他抽回衣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听雨轩,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苏婉娘被他那轻佻的动作和“你猜”二字撩拨得心旌摇曳,站在原地,捂着自己被捏过的脸颊,又是羞耻又是巨大的满足。王爷…他这是…默许了?他晚上还会来!她仿佛真的获得了这个强大男人的“宠爱”,一颗心飘飘然,几乎要飞上云端。那点因工具身份而起的自怜,早被这虚妄的“爱情”冲得无影无踪。
顾远出了听雨轩,脸上的轻佻和慵懒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戾气和深沉的疲惫。他并未去前院书房,而是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融入廊柱的阴影之中。他施展轻功,避开所有可能的眼线,如同暗夜中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朝着正院方向潜行而去。他必须立刻见到清洛!
此刻的正院后厢,顾远长子顾??的小房间里。乔清洛并未在正房,而是蜷缩在儿子的小床上,怀中紧紧抱着熟睡的顾??。一夜未眠加上巨大的精神打击,让她憔悴不堪,往日明艳的脸庞失去了所有血色,眼下的乌青浓重,眼睛红肿得像桃子。
她将脸埋在儿子带着奶香的小身体上,无声地流泪。泪水浸湿了孩子的襁褓。睡梦中的顾??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不安,小眉头也微微蹙起。乔清洛在梦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呓语,声音破碎而绝望:“夫君…为什么…为什么不爱清洛了…清洛做错了什么…??儿…娘亲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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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潜进房间,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心,如同被一只巨手狠狠撕裂!巨大的痛楚和愧疚瞬间淹没了他!他再也无法克制,一个箭步冲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熟睡的儿子抱到一边的小床里。然后,他俯身,一把将蜷缩在床上的乔清洛紧紧抱入怀中!
“清洛…”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他一手紧紧搂着她,另一只手抵在她后背,将一股精纯温和的真气缓缓渡入她体内,试图驱散她的悲伤和身体的冰冷。同时,他低下头,带着满心的疼惜和赎罪般的虔诚,急切地吻上她冰冷而布满泪痕的唇。
“唔…”乔清洛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和亲吻惊醒。她先是茫然,随即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和怀抱,眼中瞬间迸发出巨大的惊喜和依赖:“夫…夫君?”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回抱他。
然而,昨夜那撕心裂肺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她猛地清醒过来!巨大的愤怒和委屈如同火山般爆发!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推开了顾远!
“滚开!”乔清洛的声音尖锐而凄厉,带着浓浓的哭腔和恨意,“顾远!你这个负心汉!伪君子!你滚!滚回你的听雨轩!去找你的苏姨娘!别碰我!” 她泪流满面,指着顾远,身体因为激动和虚弱而剧烈颤抖。
顾远被她推得踉跄一步,心如刀绞,急切地想要解释:“清洛!你听我说!昨晚…”
“昨晚什么?!”乔清洛根本不给他机会,她聪慧的头脑在极致的痛苦下反而异常清醒,如同连珠炮般质问道,“昨晚你喝醉了?呵!顾远!你骗鬼呢!你我大婚之夜,你喝的酒比昨晚多十倍!你醉得连路都走不稳了,却还记得吩咐人给我端来热腾腾的肉羹,说我准备新婚一日未进水米饿坏了!还记得要回我们的新房!苏婉娘进门那晚,你也喝了不少,可你还记得给她拿完饭回我这里,也再没踏进听雨轩一步!怎么?昨晚就醉得认不清人了?醉得连自己正妻是谁都忘了?!”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直刺顾远心底:“要我说,你是不是根本就没醉?!是不是酒后吐真言,酒后…终于不用伪装了?!你心里其实早就厌烦我了是不是?!因为我有了身孕,不能伺候你?!所以你终于找到借口,去尝鲜了?!”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狠狠扎在顾远心上。
顾远张了张嘴,百口莫辩。清洛的质问精准地戳中了他精心掩盖的谎言核心!他想告诉她真相,告诉她这一切都是该死的权谋,是为了保护她和孩子!可话到嘴边,却死死地哽住了喉咙。不能说!范文的眼线可能可能无处不在!此刻说了,前功尽弃,甚至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显然是有人靠近了!
顾远心中一凛!眼中闪过极致的痛苦和决绝!他猛地一步上前,不顾乔清洛的挣扎,用力将她搂进怀里,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带着血腥味他的、饱含了无尽歉意与爱意的吻,声音低哑而急促:“清洛…对不起…别怪我…我爱你…” 说完,他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她,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那眼神复杂到极点,有浓得化不开的爱怜,有深不见底的愧疚,更有一种乔清洛从未见过的、近乎绝望的痛苦!
然后,他身形一闪,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从窗口掠了出去,消失在晨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