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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破茧

…我…我这样无礼,您…您为何不责罚我?反而…反而关心我?” 她一口气说完,心脏狂跳,仿佛自己说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等待着雷霆震怒。

  然而,预想中的斥责并未到来。乔清洛先是愕然,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那双漂亮的杏眼先是睁圆,接着便弯成了月牙儿,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最终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笑声清脆爽朗,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愉悦和…荒谬感。

  “哈哈哈…”乔清洛笑得前仰后合,几乎要拍桌子,“哎哟我的好妹妹!你…你可真是…哈哈哈…” 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好半天才喘匀了气,指着苏婉娘,又指了指自己,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笑意和一种近乎“天经地义”的傲然:

  “生气?就因为你没给我磕个头,行个大礼?哈哈哈!妹妹啊妹妹,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呀?” 乔清洛用手帕拭了拭笑出的泪花,坐直了身体,下巴微扬,眼神明亮而自信,甚至带着一丝睥睨,“我问你,你行不行礼,我乔清洛是不是顾远明媒正娶、三书六礼、正儿八经的正室王妃?”

  苏婉娘被她的笑声和气势弄得有些懵,下意识点头:“…是。”

  “我再问你,你把我当成敌人、当成需要时刻提防戒备的‘王妃娘娘’,而不是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那就算你一天给我磕一百个响头,我在你心里,难道就不是王妃了?难道就成了你的姐妹了?笑话!”乔清洛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源于实力和身份的底气,“我的身份地位,岂是靠着你行不行礼就能说明白的?难道你不行礼,我乔清洛就不是这王府的女主人了?这府里的管事仆从就不听我使唤了?夫君就不认我这个正妻了?”

  这番话如同惊雷,再次在苏婉娘的心湖炸开!她从未想过,身份地位竟然可以这样理解!不是靠繁文缛节堆砌,而是靠实实在在的掌控和认可?她呆呆地看着乔清洛,感觉自己的认知又被狠狠地颠覆了一次。

  “可…可是…”苏婉娘艰难地开口,试图抓住那根即将断裂的旧日绳索,“父母让我读的书里…三从四德,《礼记》上说,‘礼者,天地之序也’,‘君臣父子夫妇’之礼,乃人伦大节,不可废弛…没有礼,岂不是…岂不是乱了纲常?”

  “纲常?实力!”乔清洛听到这些书本上的大道理就有些头疼,但她想起了顾远平日里教导她的话,立刻抓住了精髓。她虽然文化不高,商贾出身让她对“实力”二字有着天然的敏感和认同。她努力回忆着顾远分析历史时的样子,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说服力:

  “妹妹,你想想看,从汉高祖刘邦开国,到那个被王莽废掉的小皇帝孺子婴刘婴,中间多少皇帝?他们坐在龙椅上,接受百官万民的朝拜,三跪九叩,山呼万岁,那礼数够大够全了吧?可结果呢?”

  乔清洛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通透:“王莽篡位的时候,他参拜刘婴,行的礼难道就不标准了?可那又如何?他把刘婴从龙椅上拽下来的时候,底下那些原本对着刘婴磕头的人,有几个敢放个屁?有几个真把刘婴当皇帝了?刘婴和他老祖宗刘邦,受的礼一样隆重,为什么一个开创基业,一个连命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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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顿了顿,看着苏婉娘若有所思的样子,加重了语气:“关键就在这里!是实力!汉高祖刘邦有实力,打天下,定规矩,所以他受的礼是真的敬畏!刘婴没实力,就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他受的礼就是糊弄鬼的过场戏!面子再好看,里子空了,屁用没有!”

  乔清洛越说越顺畅,她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步,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顾远送她的玉佩,仿佛这能给她带来夫君的智慧加持:“再说到咱们府里。夫君他为什么是王爷?为什么府里上下都叫他‘大人’?是因为他天天板着脸让人磕头吗?不是!是因为他有这个地位,有这个本事!他能在这乱糟糟的石洲站稳脚跟,割据一方,能让跟着他的墨罕叔、晁大哥他们有前程,能让府里的丫鬟仆役吃饱穿暖,月钱丰厚,不受外人欺负!大家敬他,怕他,是因为他给大家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和依靠!是因为他有这份实力!而不是因为他规定大家必须磕几个头!”

  “夫君常说,他又不是皇帝老子,搞那些虚头巴脑的皇家威仪给谁看?累不累?”乔清洛模仿着顾远那带着一丝不耐烦又透着洒脱的语气,“他还说,要是哪天他顾远倒了霉,穷得叮当响,像个流民乞丐似的,就算府里剩下的人天天给他三拜九叩,那又有什么意义?能当饭吃?能当衣穿?能吓退敌人?笑话!”

  苏婉娘听得彻底呆住了!乔清洛的话,没有引经据典,甚至有些粗粝直白,却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凿子,将她心中那座由“礼教”筑成的、看似坚不可摧的堡垒,凿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那些她奉为圭臬的“礼”,在真正的“实力”面前,竟是如此苍白无力,甚至…虚伪!她的眼神剧烈地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在眼底深处挣扎着涌现。

  “所以啊,妹妹,”乔清洛重新坐回苏婉娘身边,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过来人的语重心长,“别被那些书本上的条条框框捆死了自己。该有的尊敬,心里有,面上过得去就行。像春杏她们,见了我就笑嘻嘻地问声‘夫人好’,我觉得挺好,比冷冰冰磕个头强百倍。她们心里敬我,知道我是这府里的女主人,这就够了。”

  苏婉娘只觉得心潮澎湃,仿佛一扇全新的大门在她面前轰然开启。她急切地想要抓住更多,想要印证更多,去填补那旧日信仰崩塌后留下的巨大空虚。她看着乔清洛,眼神灼热,带着一种求知的渴望:“王妃…姐姐…您说得太好了!我…我好像有些明白了!可是…”她话锋一转,又回到了那个纠缠她半生的梦魇,“那…那《女训》《女德》呢?书上说‘夫为妻纲’,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些…这些难道也…”

  乔清洛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女训》《女德》?这玩意儿她最烦了!从小在商贾之家长大,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算账谈生意,她骨子里就带着一股叛逆。顾远更是视这些束缚女子的教条为粪土。她本能地想脱口而出:“那都是骗人的鬼话!都是放屁!姑奶奶才不信那一套!烦死了!” 可是话到嘴边,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行!她现在是王妃,是顾远口中“女诸葛”般的存在,虽然她总觉得夫君是在哄她开心。苏婉娘可是读过不少书的,虽然读傻了,但肚子里墨水肯定比自己多。万一自己说得太粗鄙,或者道理讲不过她,被她问住了,岂不是在“学问”上被这个小妾压了一头?那多没面子!尤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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