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80

;心口后知后觉地泛起细密疼痛,她顾不得其他人的目光,瞬间回拨了电话。

  没有人接。

  “对不起,我有点急事,要出去一下。”

  方宜弯腰致歉,等不及沈望回应,拎包跑出了会议室。

  打车赶到二院时,正是午后门诊刚开始的时间,偌大院区空荡荡的,行人寥寥。一阵寒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方宜先跑去了心外科办公室,门锁着,又依稀想起郑淮明曾提过,小猫是在门诊楼外捡到的,匆匆裹紧围巾跑下去。

  小路两边残雪参差,被许多人踏过,泥泞不堪。

  远远地,她一眼望见了茫茫白色中的那一抹黑。

  郑淮明一身单薄的黑色夹克,坐在长椅上。他平日挺拔的身形微微前倾,双肘支在膝盖上,周身散发着冷峻、沉重的气场,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方宜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双手紧攥到没有知觉,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脚步停在两步之遥。多日不见,她竟有些情怯。

  男人僵直的指尖先动了动,半晌,才慢慢抬起头来。他脸色霜白,眉眼间没有一丝哀伤,甚至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深邃的眼眸漠然到了极点。

  目光相对,漆黑的瞳孔缓缓聚焦——

  郑淮明薄唇开合,一时没能发出声音,掩唇轻咳了两声,嘶哑道:“你……怎么来了?”

  似乎想勉强对她微笑,可只有嘴角微不可见地弯了一下。

  他这样的神情,让方宜心口猛地揪了一下,立即明白微信里的内容所言非虚。

  “我看到你发的消息,小猫怎……”她眼眶一下子红了,不敢说出那两个字,“怎么回事……”

  郑淮明沉默了半晌,眸光灰暗,轻缓道:“从文件柜顶上摔下来,脊柱磕在窗台上……我在手术室,没有及时发现。”

  等他清晨结束手术,推开值班室的门,窗边地上那团毛茸茸的身子早已僵硬,失去了温度。

  简短的一句话,却那么残酷。

  方宜愣在原地,随着心跳不断泵发的仿佛不是血液,而是一锥锥冰针,流入四肢百骸。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小猫往日可爱的模样……

  最初抱回来时,连宠物医生都说不一定能救活,虚弱痩小的一团,毛发打结,满是脏污,连叫唤都没有力气。

  明明已经一日日好起来了,度过了最困难的时候。它那双蓝盈盈的眼睛变得有神,褐白相间的毛也愈发柔软蓬松,会大口大口地吃罐头,会亲昵地跑到人脚边撒娇……

  如果不是她闹别扭去酒吧,郑淮明又怎么会将小猫带到值班室来?

  懊悔和自责如潮水涌上心头,方宜拧了拧眉,忍不住哽咽: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搬出去的……”

  冰冷的阳光直射在雪面上,反射得刺眼。

  “不是的……”郑淮明怔怔地盯着虚无,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微不可闻,“是我没有……”

  呼啸的冷风中,一切言语都是徒然。方宜茫然地环顾四周——

  视线越过他的肩膀,落在了身后铺满落雪的草地上。一棵苍劲的大树旁边,唯有一小块土地被明显翻过,四周没有雪,微微凸起。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心尖一酸,一步、一步踩在半融的残雪中,走向那小土堆。弯下腰,指尖轻触上去,新鲜的泥土混杂着碎草、石子,粗糙潮冷,散发着腥腻的气味。

  它永远被掩埋在了这寒冬的湿土里。

  “别看……”郑淮明艰难地发出声音。

  早上他扑过去时,小猫那双玻璃珠般的眼睛早已一片混沌、死气沉沉,四肢僵直,可小小的脑袋与身体连接之处完全软下去了。

  作为一名医生,他第一眼就预见了结果。可慌乱中还是将小小的它捧到桌上,反复地按压心脏的位置,用力到颤抖失控,直到小猫微张的嘴里涌出一股血,染湿了洁白的绒毛……

  方宜盯着那新翻微隆的土堆,不忍打扰,更有些不敢面对。

  望着郑淮明无声的背影,明明近在咫尺,却好似无法触碰——

  是因为她赌气,用幼稚的方法和他较量,才会导致今天的惨剧。

  方宜悲哀地闭了闭眼,鼓起勇气,生涩道:

  “上次酒吧的事是我太过分了,对不起……”

  可郑淮明始终没有回应,宽阔的肩膀纹丝未动,像在用沉默责怪她的任性。

  方宜垂眸,看来这句话来得太迟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已经陨落,也斩断了他们之间最后一丝柔软。

  半晌,男人侧影依旧寂静,额前的碎发被冷风吹动,让人感到某种说不出的异常。

  方宜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郑淮明?”

  她走近几步,才发现郑淮明脊背紧绷着,整个人竟在止不住地发抖。幅度之大,连肉眼都能明显察觉。

  交叉的手指撑在膝盖上,已经用力到骨节变形、充血泛紫。

  “你怎么了?”方宜吓了一跳。

  郑淮明一直低着头,这一刻,她才看清他的脸色—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