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渡苦世

  问月鼎其实不擅长开玩笑,但现在尧犬的状态不好,他认为得活跃下气氛。

  只可惜,尧犬比他更有幽默感。

  对此,问月鼎深感遗憾。

  “多谢你的冷笑话。”

  尧犬失笑,利落推开沉重庙门:“聪明的少宗主阁下。”

  听问月鼎扯一通,倒还真没刚才紧张了。

  寺庙内部比问月鼎想得更小。

  一尊比小民居高点的佛像,就足够把其塞得满满当当。

  蒲团破损,地上落满脏污纸钱和木制品碎屑。内里没有点灯,光只能从漏风的屋顶里钻入,显得庙里阴气森森。

  佛像表面擦的很干净,可问月鼎仍然无法分辨这是哪位佛——因为这佛只有半阖的双目还算完好,口鼻部位损毁极其严重。

  佛像的两腮处凹凸不平,不似自然风化所致。

  “到灾年,村里就会有拜过佛,却没能如愿的人来佛庙毁佛泄愤。”

  尧犬的声音不大,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佛像俯视着他们,下半张脸可怖,上半张脸慈悲。

  它的手作捧状,高举到眉前。

  闭眼感知四周,问月鼎终于探到一丝极其微弱又异常的气。

  温和、虚弱、毫无杀心。

  属于灵物的气。

  他抽出一张符,脚下生风。

  视野高了许多,他清楚地看到佛像的两手中间,捧着枚婴儿拳头大的圆珠。

  用帕子拂去佛手上的积灰,原本灰蒙蒙的隆起变成血红色。

  一般人不识货,可能把它当个染了色的假木疙瘩。

  但问月鼎就喜欢收藏菩提,他识货。

  这是他第一次见这般大的血菩提。

  它表面带着根系般的纹路,完美嵌入佛手,难以看出埋入佛手的部分是否完整。

  再厉害的乡野匠人,也无法让菩提和佛手严丝合缝。是菩提自主长入佛手,成为佛的一部分。

  问月鼎落回地面。

  找对根源了。

  佛家的灵物最是心仁,又原本就有度化之能,炼出不属于怨鬼之流的活尸并不稀奇。

  “刀。”

  他向尧犬伸出手。

  尧犬将刀递给他,问月鼎毫不犹豫地割开自己的手心。

  他对痛觉不敏感,可仍没忍住皱了皱眉。

  “你做什么?”

  尧犬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制止问月鼎的动作。

  “画阵。”

  鲜血落在地上,自动汇聚成细密纹路。

  天地玄黄,能算上黄阶的灵宝都非凡物。

  而这万年血菩提在极度的虚弱下,仍能隐气并催化活尸,恐怕已近地阶。

  天色渐暗,周围温度骤降。

  “有活尸靠过来。”

  尧犬的听力好,敏锐察觉到异常:“乱葬岗离庙很远,他们不该来得如此之快。”

  “渡他们的佛受威胁,他们自然着急。”

  问月鼎画完阵,手心的伤口已经愈合:“尧犬,拖住他们。”

  血菩提在休眠的状态,他必须得唤醒它。

  毕竟把满稻村闹翻,想必也非这佛宝的本意。

  佛庙外,眨眼间便围了一圈的“人”。

  无数道麻木空洞的视线透过破窗墙缝,安静落在问月鼎与尧犬身上。

  他们在昏黄的日光里静站,像是虔诚的参禅者。

  寒光闪烁,长剑从纳戒里被取出。

  剑鞘震动,发出不甘的剑鸣。

  这是问月鼎六岁生辰时得到的剑,可十二年过去,请命一直都不愿认他为主。

  问月鼎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对此亦不强求。

  可事态紧急时,他不得不用它。

  利剑出鞘,歪斜的剑光朝着佛腕劈去。

  金丹期的剑气足以崩毁千斤磐石,却只将佛手砸开裂缝。

  是血菩提在庇护佛手。

  几乎瞬间,庙外炸开锅。

  哐,哐哐——

  杂乱无章的拍门声从四面八方爆响,有几只腐烂的手已经塞入缝隙。

  “救我...我不想病死...”

  “我媳妇在等我回家,她怀着孩子,要喝药...”

  “就是个假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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