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直不癫。

  果然。

  几天后,郁危明倒是依旧克制。

  可月色透过玻璃,照着他颤抖的双肩。郁危明竟自顾自额头抵着冰冷的床边,无声无息地默默落泪。

  隔天,他开始很小声地,一脸委屈和床上的司令官说悄悄话。

  指标数据又开始波动。

  齐绍洲无奈把郁危明揪出温室,将报告举在他面前:"陛下,今天司令官又应激了,心律不齐持续了四个小时!"

  “看来您即使只是在他床边,依旧会给他造成很大的精神压力。”

  “……”

  郁危明死死攥着报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都已经那么多天,没有……再碰过他了。”

  “还不够吗?”

  “还要我怎么样?”

  齐绍洲冷静地扶正眼镜:“为了司令官的身体着想,最好就是暂停接触,陛下是否考虑,先去南边的行宫住半个月?”

  “不行!”

  “半个月,他会……忘了我的!”

  齐绍洲觉得无端荒谬,刚要反驳。突然花房内医疗仪器的警报尖锐刺破耳膜。

  一切都太过突然。

  明明那么近,可当齐绍洲冲到床边时,顾远泽已然没了呼吸,监护仪上的绿线拉成一条笔直的死寂。

  "不,这怎么可能?"

  “肾上腺素,还有除颤,快!”

  随后就是紧张的抢救,电击让残躯无数次起落,监测仪上的直线依旧冷酷地延伸。第二次、第三次……顾远泽的瞳孔却仍旧不断扩大,黑得像是要吞噬所有的光。

  28.

  人是勉强救了回来,但状况非常糟糕。

  司令官胸膛只在呼吸机的强制运作下机械地起伏,监护仪上数字忽高忽低,瞳孔对光亦反应迟钝。整体情况看起来几近强弩之末,生命体征随时可能彻底崩坏。

  “是他……是司令官自己,不想活下来。”齐绍洲喃喃,终于彻底明白,颓然坐下。

  主观放弃生命的人,任何努力也很难强行研究。

  “危明,我……我真的很抱歉。司令官之前那么多次心脏骤停,不是你过度刺激造成的……”

  “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在抗拒生存。”

  之前的那些伤害毁了他。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郁危明没有回应齐绍洲的话,只是如一座雕像坐在床边,注视着床上人。

  齐绍洲心里难过,默默退了出去。

  房内再度安静了很久。郁危明伸出手去,摁掉了所有仪器的电源。

  不再有任何蜂鸣,不会再有任何报警。他终于再度抱紧了顾远泽,固执而温柔地收紧双臂,好像这样就能把神明强行留在怀里。

  “司令官。”

  他还记得他怕吵,因而声音很低。

  且这一刻郁危明很清醒,完全不觉得自己发疯。

  “顾远泽,活下来好不好。”

  “你真的甘心,就这么放弃吗?那司令官你这一生,又算什么呢。”

  “顾远泽,小时候的你,虽是个战争遗孤,却非常积极念书,只为实现长大后去农业卫星上种出无边无际金色麦田的理想。你还记得吗?”

  “你就不想试一试,你原本该有的人生吗?”

  “那种住在二层小楼,每天悠闲地踩着点去农研所上班,看着青青麦苗长势喜人。周末就睡到自然醒,去附近的图书馆喝着咖啡看看闲书,去实验室里烤面包、做面点的人生。”

  “……”

  “顾远泽,你没能过上那样的人生。因为你被逼着上了战场。”

  “被迫压抑理想,为守护联邦付出全部。可到头来却被人陷害、冤屈。”

  “我知道你很痛,很委屈,很恨。”

  怀里的身躯僵硬颤抖,或许是难受和抗拒,或许根本也听不懂郁危明的一切自说自话的喃喃。但银发与黑发在枕上无声地交缠,郁危明的指尖还是极轻地抚过司令官身上那些狰狞的伤痕。

  "我能看见你身上的每一处伤,知道你受过多少折磨,有多绝望。"

  “可顾远泽,如果现在死了,你的人生所有记住的、留下的,就只有那些疼痛和伤害。”

  “可活下来会有别的。”

  “会有麦田,会有图书馆,会有肉包,会有很多很多你想过的没想过的,美好的东西。总有一天,覆盖那些伤痛。”

  “……”

  修长的手指蹭着起伏的胸膛、腹肌、一路向下。

  怀里的人微微张口,急促、艰难地喘息,郁危明不禁想,如果现在心率仪连着,会有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