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落幕后却反倒被自己朋友的村子无端猜忌,难道不会伤心吗?”夏油杰坐在森奈央身后的椅子上,动作轻柔地拿着小木梳一下一下为她梳理长发。
他们两个坐在不大不小的休憩室内,桌上有茶和点心,但光是观察周边的咒力残秽,夏油杰就能分辨出房间外起码潜藏着十五个不同气息。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人真的大有问题,每个人身上都仿佛扛着成斤重的压力,如果把人放进原点世界,绝对能给《宠物小咒灵go》再多添上一堆咒灵图鉴。
希望这个世界哪天也能出一个宠物小咒灵版心理治疗大师,帮忙把这些人身上的压力重担卸个干净。实在嘴遁净化不了的话,也可以略通一些拳脚嘛。
“让我想想……”森奈央认真分析自己的心态,以防万一还闭上眼仔细感受体悟了一下,“我确实不伤心。”
先不说如今真正猜忌她的并非是她的朋友们,就算当真是被朋友畏忌——比如她先前去带玖辛奈走、轻易看穿玖辛奈对她的恐惧时,她不仅不伤心,还得巧妙地掩饰住自己已经发现[朋友的忌惮]。
一者,是她还没有特别学习或者产生过这类伤心的情绪;另一方面……
“如果因为被忌惮就感到伤心的话,我可能更需要反省我自己。”
她可是连认识了这么多年的朋友,都还是会在交往中近乎本能地捕捉『利用价值』『攻陷手段』『控制弱点一击毙命』的屑中之屑。
她只是不再刻意使用这些策略手段去实现目的,不代表她在意识到这在人类社交规则里是一种冒犯后,就同样认为这种思考方式全然错误、全无可取之处了。
“做人不能太双标。大家没有因为我的卑劣而憎恶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不尽了。”森奈央仰过头看向身后的夏油杰,“夏油老师也是,没有因为我是个坏蛋就一拳打死我。”
夏油杰失笑:“我不会……”
“真的不会吗?”
森奈央的红瞳里含着可以称之为笑意的情绪,静静凝望着夏油杰,“老师不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想杀死我吗?”
夏油杰为森奈央整理长发的动作一下顿住。
反倒要森奈央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
“夏油老师会这么想也很正常,毕竟在当时的老师眼里,我只是一只毫无咒力的猴子嘛。”
……
会产生那么极端的想法也很正常吧?
在那个十七岁的夏天。
夏油杰很忙。
令人作呕却又不得不强制下咽的咒灵球,高层施压下越来越繁重的任务,在濒死关头才侥幸抢救下来的学弟……
靠着天与暴君大发慈悲才保护下来的理子妹妹已经辗转到安全的国外,五条悟追到盘星教外和伏黑甚尔暴打一通后就领悟了反转术式,这次救下灰原雄后便再次忍不住兴高采烈地同两位学弟炫耀自己的能力。
家入硝子无所谓地叼着烟,一边请求五条悟不要太发癫,一边转过头问夏油杰:“问题儿童,怎么不说话?”
“嗯……”夏油杰半长的黑发披散于脑后,双臂闲散地搁在膝上,微弓着背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静静垂眸,“稍微有点苦夏。”
石凳旁有两粒五条悟吃甜品时掉落的残渣,一队蚂蚁围成一圈,哼哧哼哧扛起了远超自身重量的今日食材。
啊……真有干劲啊,小蚂蚁们。
夏油杰的脑海里漫无目的地飘过这个思绪。
或许正是因为他口中的苦夏,家入硝子总觉得这位同窗最近似乎连身形都有些清减,她抽了口烟,平静地朝空气里吐出一个烟圈:“不要想太多啊,和五条一样当个傻子多好。”
“振作一点好好干活。我可不想在手术台上处理你的裸//体,会长针眼的。”
“说什么话,你可是医生啊。”面对同伴隐晦的关心,夏油杰习惯性地掩饰下自己的情绪,倦懒地牵动嘴角笑了一下,“硝子……烟好抽吗?给我一根试试。”
硝子说得对。
干咒术师这一行,最好不要想太多。
可夏油杰闭上眼,浮现在脑海里的画面,仍旧是口称最强的自己于天与暴君压制下惨败的狼狈模样,仍旧是那个豪奢却又惨白、人潮鼎沸却又枯朽将倾的盘星教堂——
是那群对着无辜少女的假尸热情欢呼的野蛮猴子。
尤其是前两天认识了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听过她那个“杀死所有普通人也是一种消灭咒灵的偏激方式”的理论后,夏油杰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心态变得更加奇怪。
他开始不止一次地想,他要保护的,灰原学弟险些付出丧命的代价想要保护的……就是这样一群猴子吗?
夏油杰在深夜里睁开眼,沉寂地望向虚空。
被伏黑甚尔揍伤的部位照理来说早在当年就被硝子彻底治愈修复,可他躺在床上,全身上下却始终在隐隐作痛。
……好恶心。
“呕……”好恶心。
夏油杰撑着洗手台低下头,一边打开洗手间的灯,一边借着水流清洗唇边的污秽。
其实什么也没吐出来。他最近一直没什么胃口。
……但还是好恶心。
他干呕到连眼里都泛起生理性的泪水,眼尾一片迤逦晕红,渗着星星点点的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