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我的山头。
酒仙行了军礼,“大人,王猛族弟王肖,上月去了敦煌押粮。”
去了趟敦煌,王家女眷就拿西域才脱模子的伪钱打赏?有那么巧的事?
“查,王家那几房,都查一遍。”我下令。
弯刀老六。
“大人,那东西,属下亲手交了给羌王,嗯,大人的父亲。”
“我爹说什么没?”
“羌王说了,家里有狼。”
“辛苦了。”
噗,一个皮囊。
“六哥,没别的意思,买个宅子,妹子的幕府多有不便。”
我给弯刀老六找了个恰当理由。他拎起皮囊,看得出,他两眼有了神采。
他刚要出门,我又叫住,“六哥,我爹那,有什么新鲜事?”
弯刀老六两眼贼溜溜转圈,窃笑,“大人,羌王要退婚,可您妹子……她,私奔了。”
说完溜掉。
我不觉气闷,这弯转的!才要死要活退婚,我前脚搭出上万两银子的粟米,后脚就被人拐走了。这都什么事?
我爹说家里有狼!羌人十二部要乱?
麻瓜探头探脑进来,我解下竹筒,拿出竹片。
“王麻子逾期未归,咋办?”落款,索瞎子。
我丧气的出口气,这咋都堆一块去了。
就那么个荀清月,拆掉吃了算了。
我愁容满面,看着俩庙祝,花儿,朵儿!
“都进来。”
“大人?”
我咬着下唇,“本大人有件事,极是弄险,两位妹妹可愿意走一趟?”
花儿和朵儿对视一眼。
“愿为大人效死。”
我能感觉到,她们是真心的。
一个时辰后,一屯校刀手护送一辆马车出了营门。同时,韩老久牵着一匹马,马上一个戴幂离纱的女娘,前后脚,也出了营门。
交待好这二位庙祝,天色已晚,我骑马返回南城小院。
秘咒声嗡嗡长吟,一滴血滴入镜面。
血契,成!
随着镜子的虚影融入肉身,镜子渐渐隐去。
所有幽冥界的东西,在量子态里,是隐形的。无论腕子上的金镯子,还是黑石头、戒指和这面镜子。
天机树下,镜子在眼前反射,里面有一个妖孽的美人儿。
勾魂摄魄,要人命,还是真要命来着?
发簪和天机树之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了某种反应。即使不插入幽冥大地,天机树也会随时随地地向它,向我,输送着某种玄妙的生命力。
我咬牙下决心,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镜子里的妖孽,一点点被勾画出来,越来越生动,直到宛如真实的存在。最后,竟然对我妖媚一笑。
我吃了一惊,这人情欠大了。
云裳舞坊。
密室,厚实的口围子解开,红绡把着脸蛋给我扑粉。
“想明白了?”她问。
“嗯。”
“妹妹想要什么?”
“凉州,整个凉州!”
我声音很小,可红绡依然震惊,久久沉默。
还不到变身的时候,有些事藏着掖着,对大家都好。
驿馆的客房,被红绡差人布置成销金窟。栽绒波斯毯,葡萄酒,银器,瓜果。我穿着厚厚的胡服,戴着口围子,作为羌奴跪在一边,等着裁决。
炉火吞吐着火焰,很热,我开始流汗。
门开了。
辛珏踱步而进。
“你很眼熟!”他靴子落在我眼前,“可我想破脑子,也想不起来。”辛珏的趿拉掉皮靴,微微踉跄。
“大人阅人无数,奴婢却没这个福气。”我冷冰冰的声音丢了出去。
“是么?”他蹲下,挑起我的下巴,“摘下来,给本官瞧瞧。”
口围子再次摘下,辛珏吸口凉气,“本官怎么说来着,眼熟,必定在哪里见过!”他笃定的语气,手指头撩起左边的系带。
“卸妆!”辛珏的面色陡然阴冷,鹰眼如电。
我尽量眼皮向下,躲开这道目光。
手心一翻,一块洁白的布巾子。
我目光下视,手上丝毫不停,随着那层厚厚的粉一片片擦掉,辛珏的眼神锐利的像刀似箭。
布巾子丢在一旁,我仰起脸,看着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