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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如愿又听到一声响,裴君凝站直身,“咱能不玩这个了吗?”
“行啊,”赵袭玺无所谓,她撑着台球桌,“我就是觉得摆着也是摆着……你说这地我换成麻将怎么样?”
裴君凝起身收杆,言简意赅:“小了。”
“也是,”她丧气地低下头,抚摸着台桌的边缘,“摆两桌倒不是凑不齐,就是没劲儿,在家打,还不如去平韵,好歹人多,有人陪着起哄。”
“当初是鬼迷心窍了,设计师说留间棋牌室,我想着乒乓球一个人打不起来,选了个台球桌儿当摆件,一摆就是好多年,这不是纯浪费嘛。”
她念叨个不停,裴君凝早习惯了,她到一旁茶色茶几上抽出冰桶里的酒,倚着红丝绒沙发,开瓶倒进她杯里,温和陈述:“难道不是因为推荐的设计师长得好看?”
“哎呀,这也是个原因……麻将摆两桌呢?”赵袭玺走回来,端起来一饮而尽,“逢年过节搓一搓,老太太前两天还念着呢。”
裴君凝扭头看她,还真替她思索了两秒:“请家人打,你这地不合适,请朋友……有几个会打麻将的,别看,不会。”
随她的目光环视左右,低吊顶,回旋灯,红丝绒沙发和黑色大理石地板……赵袭玺叹了口气:“可惜了。”
还算孺子可教,裴君凝嗯了声,编辑文字发送,起身:“我要回家了。”
“哎不是,”赵袭玺愣愣抬头,“你这么早回去?”
“嗯,事聊完了,也该回去了。”裴君凝拉开房门,瞥她一眼,“我家还有人等着。”
“原来是查岗的啊,难怪这么好心给我倒酒,我还以为你转性了,要陪我喝呢,啧,工具人啊工具人,”她怨了一通,见人不搭理她,快步跟上去,促狭又八卦地尾随,“真要查你的小丈夫?”
裴君凝不懂她怎么总能造出新词,淡漠地纠正:“是查那个负心人。”
“好吧好吧,你总有道……你的Omega总是有道理,你们天生一对,行了吧?”
赵袭玺送她出门,抱臂倚门框看她穿鞋:“真不去后半场?我一个人多无聊啊。”
“不玩那些,你缺我这一个?”
“唉,我要伤心了,我要闹了,你们都不陪我玩,那谁陪我玩?这就是虚伪的塑料情谊啊,那边那个都不接我电话。”
她装没听明白:“没事找个班上上就好了。”
“真是让人倒胃口的建议啊,”赵袭玺悠悠叹了口气,“人听了都死了。”
裴君凝换了鞋,直起身,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拭着手指:“谢谢你还活着。”
“事儿我帮你办,要是查到对方是谁,你打算怎么做?”
“不怎么,研究研究,锐意进取。”
赵袭玺听出这是搪塞她的。
想来以裴君凝的性子,也不会对对方怎么样,倒是难得见她对人这么上心,居然还去了解对方的过往情史,稀奇。
还以为她会孤独终老呢,赵袭玺眨眨眼,笑得肆意:“可得请我吃饭啊。”
“行了,再聊,我先走了。”
赵袭玺家是独门独户,裴君凝按下电梯,直入地下车库,她拉开车门坐进车里,一时还有种分辨不出时间的混乱感。
她并不是那种非常善于享受生活的人,若是爱玩会玩的,一觉睡到晚上十点也是老神在在地起床觅食,精神焕发、活力四射,到了裴君凝这,一觉醒来直接到了下午,做不了几件事就要睡觉了,恍惚中会有被时间遗落的错觉。
她不太习惯。
陌生,但不算太讨厌。
坐进车里,她没第一时间开车,摁亮屏幕看了眼时间,忽然想到小鱼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
中午或是下午才起,懒洋洋的,接着大概会在家里开始逛,田螺少年一样。
她已经发现这阵子家里干净整洁得超乎寻常。
这种干净不是家政能做出来的,一定要说二者哪不一样的话,她发现家里变得很规整,榨汁机在榨汁机的位置,抱枕在抱枕的位置,洗碗机里的碗筷有了新的色彩。
更为奇妙的是,她并不知道这种改变是何时发生的。
只是在某个寻常的日子,她关了电脑从书房出来,室内走廊微亮,亮着夜间的壁灯,她习以为常地走出来,单手接着电话,应着那头的声音,逛过餐厅,她来到厨房,拉开洗碗机,想找杯子倒杯牛奶,意外在里头点出两个小猫杯。
货真价实的小猫杯,粉色的HelloKitty茶杯,粉色的托盘,托盘上三只像素小猫在忙得团团转。
那头助理还在说着什么,她空白一拍,含混地嗯了声接上。
既然有两个,她拿一个也不会怎么样。
于是她干脆拿小猫杯倒了鲜牛奶。
挂了电话,她环视四周,家里仿佛被水无声漫过,染上缤纷色彩,洗碗机里多了漂亮的陶瓷,冰箱里多了炒酸奶和抹茶冰淇淋,博古架上文学书旁多了叠好的琴谱,他的围巾挂在衣架上,达成结,还礼貌地给衣架戴了黑色礼帽。
裴君凝那时只觉得好笑,现在想来倒是很可爱。
她想象着他起床,一身睡衣,趿拉着拖鞋,在家里从这儿逛到哪,这里摸摸那里摆摆。
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