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江湖也没什么意思,”许立国望着街道的人流,“长乐县挺好的。”
“许立国叔叔也喜欢安定?”王依依动着小脑瓜,说,“祖父祖母常说,平安喜乐,便是人生最大幸事,这也是爹娘常说的话。”
话本里说的她悟得快。
“姐姐,糖。”王思礼指了指路过的小贩。
王依依扯着许立国衣袖,“买吗?”
许立国瞧着王思礼那可爱的模样,“买,但是先说好,回去不许跟你们爹娘说,不然主子又得训我。”
王依依露出笑,“下次也带大牛一块出来吧,曾大伯要大牛跟着学打铁,大牛最近都忙着呢,曾大伯常把子承父业挂在嘴里。”
“爹爹继承了祖父的木雕手艺,算是子承父业,那以后思礼也要学木雕么?”
王依依偶尔下学后搬张小凳坐在门口揽客,便能听得曾父在铺子前打铁念叨。
“姐姐,我要考功名的,爹爹教我念书。”王思礼小手抓了块糖,有模有样的。
“好,小麻袋好好念书,祖父祖母说念书会聪明,长大后就不用姐姐保护你了。”糖霜蹭了满嘴都是,王依依扯起衣袖替他擦了擦。
“等思礼长大,保护姐姐。”他拿了一块塞入王依依口中。
“那晚上姐姐给你讲故事吧。”两人挤着一张竹椅嘴里嚼着糖糕,晃着小腿,望着落日前街道赶路的行人。
许立国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等着姐弟两把糖吃完。
“许立国叔叔,上次你揍的那几个人,他们在私塾里见着我就躲。”王依依看向他。
“那不挺好的,这街道上,谁还敢欺负你们俩?跟许立国叔叔说,我替你们出头。”
“可夫子问我怎么回事,你猜我怎么说的?”王依依扬起笑。
“说什么?”许立国懒洋洋应着她。
“我说不知道啊,”她小脸一本正经,“我让夫子自己去问他们,他们支支吾吾也不敢说。”
许立国眸子一沉,她这小主子机灵着呢,他有时候都哄不了她了。
街道夜市快开了,几人才走回铺子。
王林和李慕婉各自忙着铺子的事,一时半会忘了时辰。药铺后院养了些花草,王林搭了个鸡圈,里边养了几只鸡。
李慕婉怕鸡,平日都是他来喂的,每回王依依和王思礼都要跟着一块去,小孩对小动物总是充满好奇。
王林便会在孩子们面前说起娘亲以往的趣事,王依依捂着嘴一脸不可置信,娘亲居然还会被一只鸡堵在房里不敢出来。
她胆子大,盯着正在吃食的鸡,快狠准地擒住了。
鸡挣扎的力气大,扑腾中掉了几根毛,吹到王思礼衣袖上,他蹲着身子围观,王依依手脱了力,鸡胡乱窜着,往王思礼脸上蹬了一爪子。
哭声从后院传到药堂,李慕婉停了拨算珠的动作,王林抱着他哄了好一会儿,王思礼不哭了。
从后院出来时,水雾还在眼眶打着转,鼻头红红的,见着娘亲张开小手要她抱。
“怎么了?”李慕婉眼神寻问起王林。
王依依在他身后探出来,“娘亲,小花把思礼的脸抓疼了。”
王林点点头。
小花是她给取的名字。
看着那软糯白皙的小脸,印着个浅浅的爪子印,李慕婉想起儿时,也经历过这事,故而才这么怕鸡的。
往后王林再喂鸡,王思礼死活不愿意去。
他不是爱哭的性子,许是当真吓着了。在王家村时,他跟王依依和大头在村子里玩,跑在田埂上,他人小,平衡性不好,几次从田埂栽进田地里,糊了满脸泥也没见他哭,还是王依依牵着回来的。
周英素每回在院墙外喊他们时,王依依先跑着回,王思礼跟在后头,周英素眼见他那小人影跑着跑着就没了,原是掉田里去了。
***
铺子若是忙起来,他们回王家村的次数便少了,不过回一次也能待上好几日。
晚饭周英素蒸了些地瓜拿到堂屋吃,一家子整整齐齐地围着长木桌,地瓜还冒着热气。
王依依手里拿着祖父刚剥好的地瓜,小口小口吃着。李慕婉给王思礼也剥了个小的,王思礼刚接到手里。
王林倾身寻问他,“思礼,给爹爹咬一口,可好?”
王思礼大气,毫无犹豫地给了,谁料王林咬下一大口,整根地瓜就只剩下一丁点尾巴。
王思礼盯着手里瞬间消失的地瓜许久,又看看嘴巴嚼动的王林,眼见就要哭了,李慕婉忍不住推了下王林肩头,“阿兄,你又逗他玩儿。”
王依依见状警惕地拿着手里的地瓜悄无声息跑到祖父跟前,钻进怀里去,继续安稳地吃。
王思礼想哭又没哭,睁着眼珠子委屈巴巴的举着手里的余物,望着李慕婉,“娘亲……”
李慕婉又剥了一个递给他,“吃这个,爹爹与你闹着玩的,不哭。”
王林还跟他要,王思礼思虑须臾,努力往篮子里够,拿了一条未剥的推到王林跟前,“给爹爹。”
随即学着王依依,钻进祖母怀里,没给他那根剥好的地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