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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想来许立国之言并非没有道理,李秋池那般锥心之言,若换作旁人实乃难以抵挡。
之后李秋池也并未离开长乐县,隔三差五明晃晃地去了书铺,偶尔王林进书铺时,却装若不识一般。
王林也没多理会,反倒是许立国抱臂立在一旁打量着,幽幽道:“这又是什么招数?欲擒故纵?可我家主子那小煞星除了对主母,其他女子一概不放心上。”
王林回到偏屋后坐在案台要给李慕婉写家书,宽袖摊在案台上,蘸了笔墨准备落笔。却闻有敲门声响,这个时辰只有许立国会来。
他没多想,“进来?”
木门轻开,屋内光线照进来,又一道身影遮盖,他没抬头,“何事?”
只听步子轻盈,不像许立国的,王林还未抬眼,那人率先出声:“想不到你这屋子还怪雅致的。”
屋内点了提神香,她闻着熟悉,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绕过心头,“这提神香是婉儿炼制的吧。”
王林闻声眉心蹙起,有些不耐。
“从前在百松书院时,有一门制香的课,先生都夸她功课好,偏就她对药理钻研深透。那时她便炼了提神香,也赠了我一些,味道还是差不多。”见他未下逐客令,李秋池接着道。
“婉儿之事,我无需从他人口中得知。”王林搁了笔,起身立在门外,朝铺子唤人,“许立国。”
许立国闻声探出头,撑着窗子殷勤道:“主子何事?”
“送客。”王林冷漠吐出两字。
里头的李秋池身形微僵,不知他为何对自己如此淡漠,即便是旁人,也该有些礼数,为何如此抗拒,“王林,我无他意,不论如何也算相识一场,你对故人便是这般礼数?”
王林背影漠然不动,许立国做请,“李小姐请,我家主子不喜生人入他的屋子,想当初我许立国可没少吃这亏,请吧。”
李秋池也没动,而是打量了一番案台,案台整洁,放了几本书,笔帘上挂了两支笔,一方砚台,很是简洁,而最为显眼的就是那一排木雕小像。
她走近些,那木雕刻得栩栩如生,惟妙惟俏,一眼就能看出是李慕婉。
“这木雕是你所刻?”李秋池若有似无道。
王林闻言转身略带警惕,那木雕小像摆在那,连许立国都没敢看过,他眸光一凛,将那些小像挡了严实,“许立国,愣着做什么?”
“李小姐快走吧。”许立国催促。
李秋池无奈只能不情愿离去,许立国道:“那木雕小像是主子的心头宝,碰不得看不得,屋里的陈设大部分都是主母置的。”
“窗台下已枯的海棠,屋内提神香,案台的笔,主子身上挂的香囊,穿的衣裳,系的发带,样样都是我家主母的心意,旁人碰不得。”
二人走了没多久,王林坐回案台,细细抚着小像,窗外又一声动静,扰破了他的宁静。
“不见。”王林声音森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沉重。
温婉的声音传入,略有委屈:“阿兄为何不见婉儿?”
王林微怔,旋即起身去迎,李慕婉立在台阶下,朝他粲然一笑,适才的不快被驱散。
“阿兄。”李慕婉一身素衣,墨发挽着支莲花簪,挎了两个包袱。
“婉儿。”王林目光炽热,眉心舒展,领着人入内,掩上了门,“你怎知我在想你?”
“是吗?”李慕婉放了包袱,“阿兄适才还说不见我呢?”
“我以为是……”他顿了顿又改口,“以为是许立国。”
“方才见着他与一人说话,”李慕婉脑子有着画面,“那身影瞧着熟悉。”
可她没再往下想,她所想那人应是不会到这来。
王林知她心思缜密,可转念一想,只觉这事没必要与她说,又怕引起她在京城那段不好的回忆,此事自己也能处理好,故而决定隐下了。
眉心闪过的一丝愁容却被李慕婉捕捉,两人在宅子住了一夜,那宅子也只有李慕婉来县里时,王林才会去住。
那池子养的莲开得好,月光下相拥的人影倒影在湖面上,波光嶙峋,两道身影交缠,沉闷声音断断续续融在夜色里。
翌日王林去了书院讲学,李慕婉回到书铺偏屋,收拾王林的屋子时,柜台上的书册里夹了只金镶珍珠耳坠,那耳坠样式和做工,她一瞧便看得出是京城样式。
这不是她的首饰,许立国在书铺捧着话本看得出神,李慕婉去寻他时唤了好几句他才应。
“阿兄屋里可有生人来过?”李慕婉审视的意味。
许立国心虚若无其事挺了挺背脊,“没,没有啊。”
“我阿兄为人我自是清楚,你不必瞒着我。”李慕婉坦言,“我能如此问你,便是已有盘算,你若隐瞒,我问阿兄也是一样的。”
“这……”许立国挠了挠头,“有倒是有,那人说是主子故人,京城来的。”
李慕婉从容,并未急着问。
“好似也识得主母,可主子不待见她,没说过几句话便要赶客,还是小许子给人请走的。”
“那人可还有再来?”李慕婉轻声道。
许立国低头没敢答,李慕婉便已知晓定是再来过的,“你忙你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