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变得困难,全身皮肤也变得燥痒不已。
很短暂的一两秒,漫长得像过了几个世纪。
接着,钱多多忽而伸出双手一把抱住男人的脖子,倾身贴上去。
陆齐铭只觉鼻腔空气被一股暖淡馨甜的香气侵占,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眼前影子闪过,一个薄如蝶翼又柔软轻盈的吻,落在他右边脸颊。
“……”
那一刻,陆齐铭眼神凝固。
女孩的唇柔软而小巧,带着被夜露浸润过的凉,转瞬即逝。
“今晚……就先这样。”钱多多退开来,带离一阵温暖的气流。坐定以后停顿几秒钟,声音轻几分,继续,“也可以当成,上次你陪我去酒吧的谢礼。”
陆齐铭定定盯着她,没吭声。
钱多多也不等他回答,手一抬,车门推开,留下句“再见”便飞也似地跳下车,头也不回地小跑离开。
夜空中,遮挡月亮的云层被风吹散。
心跳过速的余震还回荡在陆齐铭的胸腔内。
半晌,他微垂眸,手指轻碰了下右脸那抹残留的甜温,恍惚间竟生出一种错觉。
仿佛自己是一只被锁链绞紧的困兽,无数念头病毒般蔓延。
在寂静中急切想要挣脱束缚,暴动不安。
*
周三上午查完房,主治医生便给钱爷爷开了出院通知单。
钱海生昨晚守了整宿的夜,困得不行,强打精神和主治医生沟通过后,双方约定好当天下午给老爷子办理出院手续。
九点半左右,正是上班早高峰,医院大门外的路段堵得水泄不通。汽车喇叭声、行人尖锐的叫骂声交织在一起,刺耳异常。
张雪兰费了好一番力气挤下地铁,拎着保温桶走进病房,换丈夫的班。
病床上,钱书华的状态已经比刚入院时好许多,苍老凹陷的面颊也多了几分血色。
张雪兰把保温桶放柜子上,又找出一个碗,笑吟吟地随口说:“爸,昨天你不是说想喝乌鱼汤吗,我天刚亮就去菜市场给你买了。”
说话的同时,张雪兰将保温桶里的汤倒进碗里,一摸碗身,不烫不凉,温度正合适。
她摇起病床床位的升降杆,将老爷子扶起来,亲手喂老人喝汤。
一口喝得有些急,钱书华呛咳了几声。
张雪兰赶紧拿纸巾替老人擦嘴,小心翼翼,神态紧张,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和嫌弃。
片刻,老人缓过来,看向儿媳的目光慈爱而和蔼,温声道:“雪兰,又给你添麻烦了。”
“爸,咱们是一家人,你跟我见外什么。”张雪兰笑着应了句。
就在这时,钱海生拎着热水壶从开水房出来了。进门看见妻子,他疲乏的面容上总算绽开笑色,说:“来了啊。”
“嗯。”张雪兰舀起一勺汤喂给老爷子,顿了下,又道,“乌鱼汤我炖得多,爸一个人喝不完的,待会儿你把剩下的喝了。”
“嗯好。”
夫妇俩照顾老人喝完汤,又辅助老爷子刷牙洗脸,做完这一切,两人走到病方面的走廊上闲聊。
“大嫂那边还是不同意请护工?”钱海生问了句。
张雪兰闻声,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无踪。
钱海生皱起眉,连续守夜几宿,他白头发似乎多出了好几根,配上一副眉头紧缩的表情,整个人愈显得憔悴。
看着丈夫这副模样,张雪兰有些心疼,也不好再跟他埋怨什么。只能叹出一口气,反过来宽慰:“大嫂是个什么德行,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吗?但凡要她出钱的事,她躲得比谁都远。”
钱海生:“那大嫂一直不同意,护工咱就不请了?”
“本来我也很气愤,心想,大家都是当晚辈的,你都能把事情做绝,我又有什么不行。”张雪兰语气无奈,“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我们都不管爸了,那不是和杨美玲成一种人。”
钱海生:“你的意思是……”
“护工还是要请。”张雪兰道,“大嫂他们不想掏钱,那就还是老规矩,我们家先垫着。我们两个每个月的退休金,再加上多多也愿意出钱……问题不大。”
听见这话,钱海生不禁动容,伸手用力握了下妻子的胳膊,“雪兰,有你这么明事理的媳妇,我祖上积大德了。”
“少给我戴高帽。”
两人正说着话,一阵高跟鞋鞋跟敲击地砖的声音却从不远处传来。
听出这阵脚步声的主人,张雪兰眼中的神色瞬间冷下去。连头都不稀得回,她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
“哟,都在呢。”杨美琳拎着一个高仿大牌手提包,沿着走廊慢悠悠地走过来,“你俩不在里面伺候爸,在这儿外面嘀咕什么呢?”
钱家几代人都是温吞的老好人性子。
对这个刻薄市侩的大嫂,钱海生心中虽然有诸多不满,但为了一个大家庭的和睦,他表面上依然和气,不愿把脸撕破。
瞧见杨美琳,钱海生笑了下,客气地招呼了声:“大嫂。”
杨美琳点了下头,描画着精致眼线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