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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婠婠掏钱的动作一顿,瞬时抬头,瞳孔震颤,“夺少?!”

  周围的同学被她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惊叫吓得一个激灵,纷纷投来谴责的目光。

  马婠婠连声抱歉。

  孙瑾安抱着怀里的录取通知书,满脸都写着尴尬。

  大学一学期的学费是两万八,剩下两千除了颜料画笔等学杂费,伙食费,再加上总不能穿着睡裙去上课或做兼职,必须要买几件日常可以穿的衣服。

  满打满算下来,三万已经很少了。

  可是,她忽略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此时的妈妈还只是一名一贫如洗的清澈女大学生,一个月的生活费才两千块,所学专业需要用到的相机和镜头,都是要打报告向外公外婆申请批准的。

  手里别说三万了,三千块都没有。

  一个陌生人上来张口就要跟她借三万块,马婠婠不禁怀疑对方是不是把梁女士吸干了才凑出的这份勇气,指尖彻底松开钱包,扬唇一笑。

  “不好意思,我们很熟吗?”笑容看起来有些残忍。

  “现在的确是不太熟……”孙瑾安一咬牙,索性摊牌,“不过四年后,我们就会是这世上最熟悉的人!”

  四年后,马婠婠生下了她。

  怎么说都是亲生母女,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不过目前,马婠婠凝视她仿佛在凝视智障的眼神越发笃定了。

  孙瑾安:……

  孙瑾安很想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但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她想要说出关于自己来历的信息时,喉咙就会发不出声音。

  或许是来自某种神秘力量的限制?

  于是,借钱计划在马婠婠的一记白眼下,彻底宣告失败。

  孙瑾安在烈日下走了一早上,体力早就透支了,现在只觉得头晕眼花,只能厚着脸皮蹭到食堂角落,去免费汤桶前领了一只小白碗,盛了满满一碗紫菜蛋花汤垫肚子。

  说是紫菜蛋花汤,但其实就是加了盐的白开水,寡淡无味,顶多只能混个水饱。

  不过再怎么说,水饱也比饿死强。

  学费没着落,空有录取通知书也没用,喝了这顿,还不一定有下顿。

  且喝且珍惜。

  甩掉八爪鱼后,马婠婠打了两份餐在食堂靠窗的位子坐下,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言行举止都透着古怪的女生,见她端着食堂免费的蛋花汤连着“吨吨吨”了三碗,心底莫名涌上一抹酸涩。

  喝汤就喝汤,怎么还喝出了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感?

  正当她思索女孩是不是真的遇到困难时,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转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女孩朝她微微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喝汤。

  没看错的话,那笑意里面,好像透着那么一丝善意的安抚,完全没有借钱被拒后的尴尬或恼怒。

  马婠婠:……

  奇怪,怎么感觉更心酸了。

  孙瑾安正喝得专心忘我,忽然感觉原本嘈杂的食堂,好像有一刹那安静了一秒钟,像是时间被仓促按下暂停键,转瞬又恢复正常,甚至周围的环境明显变得比刚才更加喧闹了。

  她下意识地朝人声最鼓噪处看去,一道纤长的身影闯入视野。

  烈日高悬,女人穿着一身清凉的黑色吊带礼裙站在门口,墨发披肩,极致的黑衬得她每一寸肌肤都欺霜赛雪,盛夏的阳光透过窗,为她渡上一层淡淡的金边。

  高挑纤细的身量,清绝疏离的面容,过于冷淡的乌黑瞳仁,使她浑身都萦绕着一股与世界格格不入的矜冷气质。

  像开在料峭春寒里的一支白海棠,瞧见便再也移不开眼,却也不敢上前惊扰分毫。

  孙瑾安彻底被惊艳住了,好一会儿才眨了眨眼,一双狡黠的眸子亮了又亮。

  是夏阿姨!

  夏阿姨一向最疼她了。

  从孙瑾安记事起,每次夏阿姨来家里做客,都会给她送吃的喝的玩的,还有漂亮的衣服和首饰,比亲妈还要对她好。

  孙瑾安打小也喜欢黏着夏阿姨,闻她身上香香的味道,比对亲妈还要亲。

  因为这事,马婠婠女士没少吃醋,但同时她也十分理解女儿。

  同为祖传颜狗的基因,谁不喜欢跟美女贴贴呢?

  当初她不就是因为夏沁伊长得好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随手拍张照片不用p图都是大片,才死乞白赖跟人家做朋友的嘛!

  在喧闹气氛定格的一瞬间,马婠婠就熟练地端起了挂在胸前的相机,朝着夏沁伊的方向一顿猛拍。

  什么心疼、愧疚、喝汤的小女孩?

  早就被她遗忘到了九霄云外。

  夏沁伊眼角的余光捕捉到闪光灯的方向,径直朝马婠婠所在的餐桌走去。

  马婠婠放下相机,将打好饭的餐盘往前一推,“喏,三菜一汤,快吃吧,吃完再去礼堂也来得及。”

  说完,又端起相机,调整了一下焦距,继续猛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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