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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水晶吊灯在皇太子指间折射出冷光, 储君拇指按在他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上, 白檀的信息素如毒蛇钻进军装立领:"我们宁谕什么时候学会愧疚了?"
傅褚无意识攥紧鎏金扶手,看着皇太子忽然松手轻笑, 储君慵懒倚回王座, 垂落的绶带金穗拂过裴宁谕的肩章,储君亲自伸手去扶裴宁谕:“坐过来。”
再一次被轻而易举原谅的裴宁谕,眼底却没有一丝开心。皇太子殿下对傅褚突如其来的偏爱令他心生不满——本该由他出场的场合, 竟要傅褚随侍左右。
这和在所有人面前打他的脸有什么区别。
傅褚余光瞥见裴宁谕听从地陪坐在殿下身侧,将这一幕静静收入眼底的傅褚肩线陡然绷紧,像张拉到极限的反曲弓。
气味中裹着某种濒临爆发的情绪,像休眠火山口蒸腾的硫磺蒸汽,蛰伏在傅褚看似平静的皮下。
他又想起了许司度对他所说的话。
他的侍官位置,也是殿下为了安抚他才得来的补偿吗。
傅褚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身影,璀璨灯火在裴宁谕眉骨投下阴翳:“殿下,为什么要将傅褚带在身边?”
皇太子殿下凤眼上挑,似乎是喝醉了,酒气混着白檀信息素味道漫过桌面,他说话的嗓音格外暗哑:“你做错了事,我总要给苦主一点安慰。”
裴宁谕的眉头骤然收紧,却在触及对方浸着酒意的眸光时生生凝住。喉结滚动着咽下未尽的话。
太子:“不开心?”
裴宁谕摇头。
换了往常,裴宁谕该冷着脸离场才对。
哪怕是对太子,裴宁谕也会不知死活地甩脸色。
“宁谕,我曾经给你说过,想要你站在我身边。”
储君转动着手中的扳指:“可我没看到你的实际行动。”
裴宁谕眉骤然一拧:“什么意思……”
他一扭头:“因为我今年积分榜上不是第一名吗?”因为没人迎赛的缘故,裴宁谕没能拿到足够的积分。
这般天真的话让太子殿下哑然失笑。
皇太子抿了口冷掉的茶,任由裴宁谕投来的目光掠过自己衣襟,递过去一颗琥珀糖。
“你再好好想想吧。”
凝着金箔的糖块正落在裴宁谕染着薄茧的掌心。指腹碾过糖衣的细微响动中,年轻的储君终于露出今夜第一个真切的笑:“你大概很快就会知道了。”
傅褚看不懂为什么裴宁谕突然会这么乖。
而皇太子心里却无比清楚。
其实,纵使是他,帮裴宁谕摆平了那么多事,也没有听到过裴宁谕会这样“诚恳”地向受害者道歉。
这事说来也巧。
皇太子殿下忽然想起一周前那个夜晚,某个曾受他恩惠的蝼蚁竟敢向他索要维度军区医院的最高权限,他本欲碾碎这僭越之徒,却在调取操作日志时窥见了端倪。
——检索记录里跳动着裴序与裴宁谕的名字。
那人是叫尹席殊吧。
从垃圾星成长出来的贱民,来到基地后,用四年时间来精心勾勒自己第三星系贵族的假身份,刻意压制的B级战力评估,让他完美地隐匿在那群不学无术的贵族们之中。
凭借着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尹席殊可谓是在基地混的如鱼得水。
没人嗅到他灵魂深处萦绕不散的腐殖质气息,来自那个连星际尘埃都带着血腥味的垃圾星球。
他有些好奇,便顺着尹席殊的查找记录查了下去。
结果,却查出了裴宁谕与裴序是半同胞亲缘关系的结果。
总爱惹事的小狼学会用温顺伪装利齿时,这场游戏才真正有趣起来。
裴宁谕突然开口道:“我能不能求殿下一件事。”
“求”这个字眼真好笑,是因为已经发现自己不是裴序亲弟弟了吗。储君挑眉:“说。”
“我想要裴柏声能有裴家孩子的身份。”
裴宁谕眸光沉沉,他都没意识到他咬着牙:“殿下,纵使出身不够光彩,但也应当会因为自己的努力改变别人的看法吧?”
年轻的储君忽然低笑出声,引得裴宁谕侧过脸来揣测。他绝对想不到,自己的身世早已暴露在权力最高者眼中。
储君叹息着截断裴宁谕的话,无奈道:“宁谕你错了。”
他何尝不知道裴宁谕问得不是裴柏声,而是自己,他残忍到极值:“出身这种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血统是刻在骨髓里的烙印,肮脏的血液哪怕隔着二十年光阴都能嗅到。”
皇太子殿下又一笑:“不过,这件事情我可以答应你。”
几天前,他把裴宁谕的基因进行篡改,现在那数据完美呈现着"兄弟血缘成立"的假象。
他再一次帮了裴宁谕。
皇太子殿下回望裴宁谕的目光,意味深长说道:“宁谕,你以后可得好好谢谢我。”
他说的可不是裴柏声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