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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近到船边,随行一人掏出两圈船索,一只铁质钩爪拴在船索一端,他甩开臂膀狠甩两番猛然一掷,呛啷一声,钩爪便挂在了隐在黑暗中的船栏上。

  那男人紧张地长舒口气,他已经尽量小心了,可钩爪那两声还是吓得他满头是汗。

  “成了。”男人扥了扥船索,确定牢靠,这才回头看向了黑夜中的同僚,小声道:“该你们去了。”

  臧六江一把抄过缰绳,喝停了众人:“你们不必去了,我一人就够了。”

  的确,臧六江单打独斗惯了,与旁人一同杀敌,让他觉得放不开手脚。

  按理来说,他的这份提议应是相当诱人的,不用拼命,还能领了军功,何乐而不为呢?

  可夜色里,却传出了几声不行。

  “妈的,不成! 俺要给俺妹俺爹俺娘报仇!”

  “小声些 来就是为了多杀两个倭狗,哪有这会儿缩头的道理? ”

  “走,怕个屁,死在战场上家里给老子单开一页家谱,死得值!”

  “少爷你别挡着,要走就快走,我们这趟,就是为了报仇雪恨!”

  臧六江心头震动,黑沉的夜色下他的眸仁逐渐张大。

  冥冥之中,臧永强那句“他们不是你建功立业的垫脚石”似乎得以验证。

  “好。”臧六江一挽船索,跃身踏上船身借力,向上飞速攀登而去。

  一行六个人,除去守船的那个小子,全都上了船。

  虽说人人都是一腔报仇的热血,可身陷敌营还是让人情难自禁的害怕的,几人粗声喘息着,就近摸上一道门板。

  “一会儿开了门,小六你先 ”

  “我先。”臧六江压低了声音,却在这几道哆哆嗦嗦的声音里显得分外沉稳。

  “你哎,行 那你先 ”这会儿计较先后实在没有必要,说话的那人轻轻推开门板,门轴发出轻微的一声吱嘎响动,里屋的鼾声传了出来。

  “好 哎!”

  还不等这几人做好准备,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丝毫不受黑夜阻碍,直扑床褥而去。

  他没有动腰间的那把长刀,手中倒握一把匕首,一道寒光亮过,一声直刺肉中的钝响,同屋倭寇惊醒欲叫,被臧六江一把直叩喉管,咔嗒一声脆响,再没了生息。

  屋外的几个同僚只能瞧见屋内寒光飞闪,除去血液飞溅声音,便只剩下人死前喉管中的呼呼声。

  几息过后,臧六江一把擦亮了屋内的油灯。

  他脸上挂了一丝飞溅的血,一袭黑衣有些湿润,不知是登船时沾了海水,还是刚刚杀敌时迸溅的血水。

  幽暗的灯火中他站在满是喷溅血水的屋内,对着屋外的几人招手,气声道:“进来看看,是不是老倭头领。”

  这场面有点吓人。几个同行的小兵都犹豫了一瞬,这才踏步进了屋。

  翻过还没死绝的尸首,几人纷纷摇头。

  想来也是,怎么会那么巧,第一间房便杀到倭寇头领呢。

  “ 替我擦刀。”

  臧六江毫不犹豫,将手中浸满血水的匕首往旁边一人手中一塞,错身而过时,拔出了他腰间一把尖锥。

  “走,下一间。”

  几人不敢停留,连忙快步追上了前头那人,有脚程慢的落在后头灭灯,趁机看了一眼屋中场景。

  够狠,够惨。

  灭灯那人心中咚咚直跳,既觉得痛快,又觉得害怕。

  今儿他们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如今,说不定也有一线生机。

  海上很无聊,从屋里出来交替夜哨的倭寇小贼打着呵欠,除了他手里的这支火把,身侧一丈远就是黑鸦鸦的一片,实在乏味。

  耳边涛涛海浪声仿若哄睡的儿歌,让小贼的眼皮愈发重了。

  今儿是个浪头重的夜,应当更不会有明军来犯才对。

  小贼正想着一会儿到了守夜的位置偷懒,小睡一觉,便见远处替哨那人正歪倒在船栏边上,脑袋低垂着,像是睡得正熟。

  “真是蠢货,快起来!”

  小贼嘀咕着倭语,往那偷懒的人身边走去。

  好不容易抓到了同级的错漏,他要好好发挥取笑一番。

  “喂!起来!不然我明日告诉首领!”

  小贼举着火把,只能看到那人低垂脑袋露出的后脑勺。

  骂了两句见那人并不回应,倭寇小贼有些恼怒了,骂着倭语脏话蹲下身来,劈头盖脸就是一个巴掌。

  “哎!起来!”

  一巴掌下去,那人应声倒地,身子软软的,没有一丝生机。

  小贼的身体骤然僵住,目光顺着那人歪倒的身体缓缓看去。

  那张脸极度惊恐扭曲,两眼欲裂,嘴巴张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惨状。

  他的脖颈上,一个对穿的血洞正向外汩汩涌出血液。

  死的不能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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