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引来群体打压就不好了。
又有人问:“鸣泉先生在配所时,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呢?”
陆安便说了:“家祖不喜被特殊的对待,对待配所每日下发的任务都认认真真完成。”
……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子,没有得到特殊对待完全是因为第五旉盯着,房州通判又不想给便宜祖父优待。
但第五旉早几个月前就和官家一同回京了,而房州通判那边,又因为对方终究是陆九郎的祖父,也有意无意放宽了要求。
这怎么行呢!她陆安身为君子,最见不得自家亲戚沾光谋私了——还是给老登上上强度吧。
周边人一听这话,自然是对陆山岳大夸特夸,说他有风骨,有傲气,不讲特权,陆安对这些夸奖一一笑纳。
至于后续这些夸奖传到房州,官吏们惊觉自己所谓的优待反而是好心办坏事,为了成全鸣泉先生的风骨,正常给他下发任务……那就与陆九郎无关了。
她只是一个兢兢业业替祖父扬名的孝顺孙儿罢了。
“除此之外,家祖还会在闲暇时看书练字,从不懈怠。”
听到了吗!!!
他的政敌听到了吗!!!
老登配所还有闲心看书练字,证明人还不够累!
顺带找补一句:“不过更多时候,家祖于体魄方面过于劳累,便只是在思索事情。”
豪强乡绅们便又开始了大肆赞扬。
他们眼里:帮孝义九郎抬抬祖父名声,既能讨好陆九郎又能讨好陆山岳,一举两得。
陆安眼里……嗯,也算是一举两得吧。
一时和乐融融,可以称得上一场愉快的宴会了。
襄州知州也没闲着,又是忙着夸奖陆山岳,又是忙着把话头往陆安的学识方面引,他是真的下了苦功夫,说起陆安的学识理念来头头是道,一个看的懂这些东西的人的夸奖,可比那些无脑夸奖有质量多了。陆安立刻就猜到对方肯定是有所求,但既然对方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她都愿意先听听看。
果然不出陆安所料,宴席慢慢落到尾声,只剩残羹冷炙,其余客人也被送走的时候,襄州知州开始提了:“九郎一路行来,可曾注意到襄州佛风浓厚?”
陆安点点头:“早听闻襄阳崇佛之盛名,自东晋时便有高僧道安于襄阳弘法十五年,立五层佛塔,使襄阳成为当时的佛教中心。一晃三四百年,到了唐时,更是佛寺林立,乃佛法重地。至我朝,此地已有近十座古刹。”
陆安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向襄州知州:“州尊信佛?”
州尊飞快回答:“不。我信道。”
陆安微微挑起了眉。
第104章
“正如九郎君所言, 襄阳自晋朝以来就是佛门圣地,佛教在此地已是根深蒂固,无法拔除。”
“我道门弟子一直尝试着消除佛教影响, 却屡屡败于秃……咳,败于佛门,半月前,仅有的几家道观更是被打压得香火零落, 道士多有还俗之举。”
说到这里时, 襄州知州也是又羞愧又窘迫。
理论上来说,他身为一地知州,掌当地行政,想要扶持一个教派应当是轻而易举。但襄阳真的不一样, 这里完全可以说是佛门大本营,当地百姓都是从小听着佛音长大的, 就像房州那边的巫祝一样, 他纵然是知州也不敢轻易去动百姓的信仰。
“襄阳五所道观, 三所被改成佛寺, 余下两家一百二十四名道士,还死了十二个,伤了六个, 残了四个, 道统之争向来如此残酷。只是可怜了那些人命, 还有残了的那四位道长,恐怕下半辈子都要不良于行了。”
“实不相瞒, 某的确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得知道门被逼到如此地步,再见到那几位道长痛苦不堪的模样, 便有心为他们报仇,却又不知该如何行事。”
“所以,某便四处打听,四处询问,一圈下来,才从五斗米教那边得知了九郎君的本事。他们人人都在夸赞九郎君,都在可惜九郎君不是道门中人,所有人都在告诉某,若想赢过佛门,非得来请教九郎君不可。”
对着陆安,襄州知州目中流露出殷殷期待之意。
他从案几下面抽出一个盘子,盘上一层一层摆放着金砖,共摆了五层。襄州知州注意到了陆安惊讶的表情,立刻说:“这些钱非是民脂民膏,乃是道门——不止是襄阳的道门,还有其他州府的道门,共同呈上的小小心意。此事对于道门而言,实在过于重要了,还请九郎君出手相助,某及道门感激不尽。”
语毕,襄州知州后退一步,捧着一托盘的金子,向着陆安郑重下拜。
陆安脑子里迅速划过等号。
抬道抑佛=将佛寺不纳税的田地拿出来送给百姓=收揽民心=增多国家财政收入=和尚还俗=增加人口。
一举多得。
陆安微笑着上前,把襄州知州扶起,看也不看那盘金子,视金钱于粪土,只道:“州尊言重了。从陆某与五斗米教有往来,便能瞧出陆某喜道而不喜佛,何必谈什么心意,某很愿意能够帮到道门。”
襄州知州感激道:“多谢九郎君!”
至于“心意”,当然是打算送去陆安下榻的旅店了。
襄州知州又道:“如此,我可否为九郎君引见道门中人?”
得到陆安的点头后,他这才临窗而呼,将等在另一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