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

在是极为优厚的条件,若豪绅拒绝接受,那便是不识好歹,吾等在道义上便占了优势,再对豪绅发难,就是师出有名,民众只会视豪绅为贪婪小人,而非怜悯豪绅受难,与豪绅同仇敌忾。”

  “如此,谁仁谁暴,谁蠹谁贤,便如白帛染墨,再也遮掩不住。”

  其实就是:以“优厚条件”诱使其陷入两难。接受则利益受损,拒绝则授人以柄。

  柴稷越听眼睛越亮。

  他对陆安很有信心,但心中难免还是有所顾虑,怕陆安经验不足,想着要不要让他先接点小事练练手。这次一看……分明步步谨慎,行事老辣,实在难以想象此人才十七岁。

  渔夫撒网兜了龙王,柴稷竭尽全力才压制住自己上翘的嘴角。

  或许这次他来房州的谋算,可以与陆九思私下一谈了。

  “既然尔等心中已有计策,便放手施为吧。朕替二位爱卿掠阵。”

  柴稷这般说完,陆安立刻起身,后退几步,与房州知州一齐躬身行礼,随后告退,去继续布置后续事宜了。

  只陆安临走前,被柴稷叫住,说:“待豪绅事了,你去赵松年那道观中寻我。”

  陆安拱手:“唯。”

  柴稷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陆安步步踏前,从容不迫的背影,突然敲着扶手吟道:“世间都言虎豹凶,怎知麒幼角初茸?今朝且试蹄临雪,来日折摧金芍容。”

  堂中唯有第五旉听得此诗,只觉胳膊上连片鸡皮疙瘩生起,心里将陆安的地位提得更高、更高了。

  *

  不出房州知州和陆安所料,免徭役这话一出,豪绅之间的结盟不攻自破,民间声势也调转了方向,都言官府心善。哪怕有反对的声音,也被扑灭在汹汹浪潮下。

  这事解决了,陆安立刻去找了官家。

  官家也不管规矩,笑着招手让陆安与他同座,惹得守门的侍卫忍不住侧目。

  随后,门关上,侍卫走得稍远,却又能时刻保卫官家安全。

  柴稷开门见山:“九思可知,我派第五旉来房州,是想让他查一查保康军吃空饷之事。”

  保康军——乃至整个大薪,军队吃空饷已经是一个普遍的行为了。

  一个小队一百人,朝廷会发一百人的钱粮份额,但实际上那个小队只招三十人,剩下七十人的钱粮全被军官吞了。

  这就是吃空饷。

  而且,还很难被抓到实际证据。天底下别的不多,就是人多,朝廷一派人查,军官完全可以临时拿民夫、百姓凑合,实在担心被看出来,借调其他营的士兵充数也能行。

  不用担心其他营不借人,大伙儿都这么干,你帮我我帮你,大家一起吸朝廷的血。

  至于真的需要打仗了怎么办呢?有能力的统帅——比如韩世忠在南宋,四万兵籍,他只招了三万人,然后拿这三万去打,照样能打胜仗。这种,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但更多的情况是军官吃空饷,喝兵血,还打败仗。

  朝廷尝试过裁军,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裁军,底下军官就把强壮能吃的人裁出去,留下老弱柔脆的继续压榨。

  这样的军队,对外怎么能赢。

  大薪官家想整治吃空饷的行为已经延续好多代了。

  本来这事不好拿把柄,但因为柴稷刚登基不到两年,底下人对这青年天子有所轻视,提交阵亡名单时没有上心,让柴稷在同一份阵亡名单里看到了同一个姓名足足有七八次。

  柴稷勃然大怒。

  七八个人同名,在军中几万人十几万人的总数下也算常见,问题是,这一次,这七八名字是来自同一个营,同一份战报——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儿!

  “此次房州洪灾便是因着保康军缺额,修江堤人数不够,才调用的配所隶民。或许是隶民修江堤不够熟练,才使得此次汉江决堤。”

  说到这里时,柴稷停顿了一下,去观察陆安神色。

  他对第五旉针对陆家一事心知肚明,只是不会去详细询问第五旉究竟是如何针对的。而这次洪灾,陆家死了好几个人,他这才去问询,一问才知道,第五旉直接把人调去修补堤岸,抗争在洪灾第一线。

  柴稷并不确定,死的那几个人里,有没有陆安在意的人。

  柴稷顿了顿,说:“九思,关于陆家有人亡于水灾一事……我已敲打和责怪过第五旉了。”

  主要是,其他人也就算了,你怎么把陆山岳也给带过去了呢!

  先不说陆山岳是我老师,不太合适。就说他是九思祖父,他死了,九思去守孝了怎么办!守个三年,三年之后朝廷是怎样的光景,还适不适合改革,谁能知道。

  第五旉这事真的做得太不懂事了。

  陆安对此,只是先流露黯然之色,随即向官家表明自己内心并没有觉得其他隶民都可以去补江堤,而陆家就不行。

  陆家的命是命,其他隶民的命也是命,百姓的命更是命!

  重点表明:她虽悲痛,却能理解此事。

  第67章

  见陆安并没有因为江堤的事情和自己生分, 柴稷便放心说下去了。

  “我爹在位时,进行过一次新政,你应当也知道, 那次新政以失败告终。当时绝多数大臣都说变法是与民争利,造事生非,我不能说他们错了,毕竟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