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楚黎如梦初醒。

  大颗眼泪争先恐后往外涌,她顾不上擦,踉跄跑到地下室门口,按下小门旁的开关。

  书柜静悄悄合上,她颤抖着手把小门关上,反锁。

  “呼呼……”

  她背靠冰冷门板,无论怎么用力呼吸,都像缺氧般头晕目眩,仿佛有一千只蝴蝶在脑海里狂乱飞舞。

  这段时间与她亲密无间同床共枕的不是被鬼上身的霍修。

  是一只怪物。

  霍修在落海那天,已经死了。怪物借了这副身躯,伪装成他,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放弃了这具身体。

  “没事的,没事…冷静……”楚黎喃喃自语。

  对,还有明微道长给的东西。

  地下室拥有良好的通风系统,冷风吹到身上,被冷汗浸透的长裙贴着肌肤,又冷又黏,让楚黎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勉强恢复理智。

  她放空大脑,忽略标本台上的尸体,强迫自己只回想明微教的方法,将东西摆放在合适的位置。

  再摇晃装了朱砂的小罐,沿着房间的墙边撒过去。

  一切就绪,还需要一簇火。

  袋子里装满了明微道长给的东西,临走前他特意叮嘱,准备妥当后在正中堆放易燃物,要用符纸点燃。

  楚黎的视线在地下室内飞快扫视,定在其中一面墙柜上,格子里装的都是档案袋。

  放在地下室,又用档案袋密封,想必是霍修很重要的东西。

  但眼下也顾不上隐私了。

  玻璃柜门没上锁,她无声念了两句对不起,拿出几个档案袋迅速拆开往下倒。

  纷纷扬扬的照片似雪花纷飞。

  其中一张从楚黎眼前飘过,她下意识接住。照片边缘泛黄,画面不太清晰,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地点——

  卧室,她在楚家别墅的卧室。

  穿着碎花睡衣的少女趴在床上,白皙的腿翘起,正在看书。

  本是很宁静美好的画面,看得楚黎背脊发凉。

  照片左上角有一行数字,2012.09.14。

  这是一张九年前秋季的照片,那时她刚升入初中。从画质和那行时间看,像监控视频的截图。

  楚黎攥着照片一角,盯了半晌,反应过来这是从床尾的书柜方向拍摄的。

  那时的书柜放了很多杂书、漂亮摆件,以及霍修出国前送的白鸟标本。

  照片沉默地从指缝飘落,躺在满地花花绿绿的照片里。

  每一张,都是她。

  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年龄的她。

  有监控拍摄到的,也有她各种社交平台发布的,还有她未察觉的第三人视角。

  霍修出国后,有人在持续不断地监视、拍摄她,再将这些照片给他。

  拍摄的人,与她关系非常亲密。

  楚黎忽然就忘了身后标本台上的尸体,也忘了已经回到别墅的怪物。印象中的孤僻少年以及温和青年的形象在她脑海里不断坍塌。

  她木着脸取出每一只档案袋,解开,倒在地上。

  档案袋封面都写着日期,从2012.09-2021.06,以月份区分,九年,一共107个档案袋。

  记录了她从初一到大三的九年。

  记录终止于上个月,因为他们去海岛旅行,客轮意外侧翻遇难。

  监视者死亡,记录终止。

  楚黎解开了最后一个档案袋,它是第108只,没有写日期,里面是一叠厚厚的信。

  “你穿白色连衣裙的样子很漂亮,但我不喜欢坐在你旁边的男生。眼睛说他是你新交的朋友,你不需要异性朋友,有我就够了。”

  ——落款2013年5月14号。

  楚黎想起初二时,那个匆匆转来,与她成为同桌一周后又匆匆转去其他班级的转校生。

  “你已经很久没有向眼睛主动提起过我。是快忘记我了吗?

  我最近时常想起那年夏天,如果你死在千岛湖多好。标本之所以美丽,是因为永远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我希望你也能停留在永远记得我的时刻。”

  ——落款2017年8月3号。

  “我回来了,黎黎。”

  ——落款2019年7月15号。

  或雪白或泛黄的信纸落在照片堆上。

  楚黎没有全部看完,信件很多,她只是随机拆了一些,但也足够拼凑出真实的霍修。

  这些年许多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

  她曾经总是觉得有人在暗中观察,她交的朋友也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走向疏远。

  原来都不是她的问题啊。

  “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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