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赶着去写作业,她是全场唯一还被作业支配的人类。
这让她异常地不开心,趿拉拖鞋的声音巨大,嘴唇撅得几乎能挂油瓶。
章思晴跟进了书房教育她不要在哥哥姐姐面前挂脸,做人要有礼貌。
章榕会坐在沙发上刷手机,推拉门的磨砂玻璃映出那扇单薄的背影。
她很快忙完,但可能是怕尴尬,一直在同一个位置盯着洗碗机,没有再出来。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章思晴不怎么高兴地从书房退出,低头看着手机,吩咐章榕会说:“你进去看会儿敏英学习。我送意浓回校去,顺带接杭老师,说是又喝大了酒。”
她又忍不住抱怨:“都说了多少次,非得这样。父女俩没一个让我省心。”
“我去吧。”章榕会说。
章思晴于是也不跟他客气,闻言把车钥匙丢过来:“别开你那个车去招摇,对杭老师名声不好。”
他拿着车钥匙起身,走过去,敲了敲厨房的门。
隔着磨砂的玻璃与那双讶异的眼睛对视了两秒,偏头示意她:“走了。”
意料之外的独处时间,让路意浓难免拘谨。
她因为杭敏英的铺垫,对章榕会非常有距离感。
而他本身也不是一个跟陌生人有很多话的人。
车出小区,他拧开了音乐电台。
和缓的音乐开始响起的时候,他明显感觉身边隐隐的紧绷感松下来。
片刻后,有风灌进车里。
是她悄悄开了一些车窗。
这一片不算什么很繁华的路段,街上人少车少,晚夏暑气的晚上还是有些热,她的手从车窗里探出去,抚触夜晚清凉的风。
在路意浓以为他们会这样一直沉默到最后时。
他突然说:“路青跟你不是很亲。”
这是一个结论句。
“没有没有,”两人私下的第一句聊天让路意浓心内警铃大作,她努力帮路青在继子面前挽回口碑,“姑姑很好,她很关心我,经常给我打电话。”
“就是她平日里太忙了,见面的机会比较少,上次还是给丛丛弟弟办酒的时候。”
章榕会从右侧后视镜里瞥到那一截莲藕般白生生的腕:“嗯,那次我去过。”
“您也去了吗?”她偏头笑起来,有些傻气地问,“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见过哎。”
章榕会没答。
车辆开进校园,放缓了车速,路灯照着参天的树木在她的手臂上落下一片又一片跃动的影。
伴着晚上喧沸的蝉鸣,三三两两的学生行于夜色中。
她开始跟着车内的音乐用气音轻声哼唱,手指在车门上敲点着拍。
也不讨厌。
“意浓!”车窗外有人喊她。
路意浓的头转过去,神色倏然明亮起来。
“啊,那是我舍友!”她显得有些迫不及待,“您把我放下来就可以了。”
车子刹住,路意浓摘了安全带,步伐欢快地跑出几步,又察觉到自己失礼忘形,赧颜回首,挥手道别。
打开的玻璃已经升到顶,车子径直开了出去。
也不知道这迟来的告别,他有没有看见。
章榕会很快开到校园的湖滨餐厅,姑父那桌还没有散。
等待的时候,他有些心烦地往惯常的位置去摸火,落空的那瞬才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的车。
他的手指停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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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这是路意浓第一次坐飞机,也是她一次来到北城。
路意浓对北城的第一印象是无比空旷巨大的机场和穿行于中的风。
很大很大的风。
从下机到摆渡车那短短的一段路,吹得人几乎站不住脚。
杭敏英不再嘴硬,像个树袋熊就近紧紧攀着路意浓的手臂,等一起上了摆渡车,才很傲娇地撇开她的手。
路青今天特意来机场接机,她无比熟稔顺畅地摘下自己的披肩包住路意浓,然后揽着她的肩往前走,转身同章思晴一家寒暄。
“你们早上几点出发的?”
“敏英累不累?”
“先回家放行李休息一会儿,晚上舅舅请吃好吃的。”
杭老师玩笑:“他这个大忙人,今天也有空?”
路青也调侃说:“难得杭老师大驾光临,其他的事情当然要靠边站。”
听着他们聊天,闻着披肩上淡淡的香味,路意浓偏着头,悄然看着姑姑。
章思晴的生活是很接地气的。
她喜欢做饭炖汤,研究甜品,日常为了女儿的成绩闹得鸡飞狗跳,除了房子大一些,平时穿用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