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供销社附近的人家和单位都有人闻声而出。
刘新建从前排钻过来撕扯他衣领怒吼道:“别给我找麻烦,你自己也别丢脸了!”
“这好歹是你干过十几年的地方,你不想给自己留点面子吗?”
“告诉你,马德福,这次你完蛋了!看看这是什么!”
他将一张报纸拍在马德福脸上。
马德福定睛一看,看到了头条:《全国范围内开展打击经济领域犯罪活动的斗争》。
“走!回去办他!”
车门“砰”地关上,引擎声淹没在暴雨里。
马德福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十多年的自店公社——
路边的柳树枝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褪色的各类标语在雨中剥落,好些社员站在供销社屋檐下指指点点,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
吉普车碾过水坑,溅起的泥浆糊满了后窗。
他转身回头努力从泥浆缝隙里看这座自己一直瞧不起如今却再也攀不上的乡村公社。
“老实点!”旁边的保卫干事推了他一把。
刘新建却读懂了他的内心,说道:“不用管他,把好车门就行了。”
“这里是他最好年华奋斗过的地方,再看看吧,以后看不到了。”
马德福听到这话发出嚎叫一样的大笑声。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的水痕。
透过这短暂的清晰,马德福看见了道路两旁农田里的麦田。
距离麦收没有几天了。
雨中的麦田青黄交接,只要再来两天艳阳,那麦田就会全黄了!
这是他曾经最厌恶的颜色,现在却成了他最后看见的公社风景……
懊恼之情像麦芒一样狠扎他的心。
这一刻他很后悔,后悔自己过去的违法行为。
但他还怀有一些侥幸之心。
钱进顶多是得到了一些账本之类的东西,光凭这个还定不了他的罪!
钱进想要斗倒他?
没那么容易!
结果后面刘新建看了看手表说道:“这个点,钱进配合治安所的同志应该差不多把分销站那些硕鼠全给抓起来了。”
马德福闻言顿时明白了单位的安排。
顿时,他浑身冰凉。
钱进站在医药站门口,他看到了两辆吉普车到来、看到了马德福被抓走、听到了马德福临走前的惨叫声。
旁边的李卫国同样如此。
不远处的治安所里,刘建国挂了电话后带着两个民兵冲进雨幕。
他们没打伞没穿雨衣,大踏步进入医药站。
李卫国白大褂都没来得及脱,就被反剪双手铐了起来。
他没有挣扎,只是苦笑着对钱进说:“钱主任,看在我总是头一个向您臣服的份上,多少给我留点颜面。”
钱进将胸前的听诊器摘下来,对刘建国说:“刘所,给他个体面。”
刘建国将他反剪的双手放开,让他将双手摆在小腹前上手铐。
钱进脱了外套盖在他双手上,说道:“选择今天这个天气下手,已经够给你们面子了。”
李卫国失魂落魄一笑,跟着刘建国走入雨幕中。
很快他看到了合作商店门口的情况。
钱进确实已经给他留面子了。
就在合作商店前,一名治安员一脚踹在于振峰腿弯上吼道:“老实点!再敢给我搞小动作,当场枪毙!”
以前总是趾高气扬的合作商店经理,此刻像只瘟鸡似的耷拉着脑袋。
他的衬衫裤子都在流水,脚上沾满泥水。
会计张磊更狼狈,裤腰带都没系好,被民兵推搡着跌进泥坑。
一些不知道是账单还是什么的纸张从他怀里散落,雪白的纸页沾着泥水贴在地上,像一群被泥水粘住的大白蛾子。
治安所办公室里,同样全身湿透的韦全民已经被抓进来了。
他正蹲在地上嚎哭:“我是冤枉的啊!你们这是干什么?咱们都是不错的朋友呀……”
李卫国进门,韦全民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扭头看,下意识要站起来:“老李你赶紧给我解释一下,这是干什么?怎么把我上了手铐……”
话还没说完。
李卫国举起双手示意。
也有手铐。
刘建国进门抡起武装带抽在桌子上:“你们即刻下乡,按照县局给的名单抓人!”
“必要时候可以申请各生产大队民兵的支援,必须一个不少的把人给我抓回来!”
治安员和公社民兵们一起敬礼,大声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