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连你一起打。”李卫国低声说。
这是实话。
其他三个人咧嘴笑。
笑而无声。
马德福将手中烟蒂砸了过去:“显着你了?就你有嘴巴是吧?”
“告诉你们,他一个城里来的青年,懂什么农村的门道?供销社这潭水深着呢,他钱进连脚都没沾湿,就想当家做主?”
“自店供销社的天塌不下来,即使塌下来了也有我马德福顶着,有我在你们怕什么?”
仓库外突然传来几声狗叫,几个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马德福示意大家别动,自己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从门缝往外看了一会儿。
“没事,是野狗。”他松了口气,转身对众人说,“今天就到这儿,大家分头走,别让人看见。记住,这事只有咱们五个知道。”
众人纷纷点头,掐灭了烟头准备出门。
李卫国临走前犹豫了一下:“马主任,真要把事情闹这么大?有没有办法跟他钱进交换一下利益……”
马德福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老李,你忘了三年前是谁找关系帮你儿子安排进公社粮站的?现在咱们碰到了点困难,你就想当缩头乌龟?”
李卫国的脸色变了变,最终低下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按计划行事。”马德福的语气缓和下来,“等钱进滚蛋了,供销社还是咱们的天下。到时候,亏待不了你们。”
众人陆续离开,马德福是最后一个走的。
他站在仓库门口,望着远处供销社大院里的灯光。
他太熟悉那个地方了,那里有他曾经的办公室,但此刻却被鸠占鹊巢。
不过没关系。
钱进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很快就会知道,在这片土地上,有些规矩比红头文件更有力量!
马德福紧了紧衣领,踏入夜色中。
风吹过路边的杨树,发出沙沙的响声,他感觉这像是社员在窃窃私语,传播各种钱进解决不了的麻烦消息。
接下来的三天,公社风平浪静。
马德福这边波澜起伏。
他被钱进使唤的跟个傻逼一样。
今天扛尿素明天大扫除,钱进没事干,专门盯着他操练。
他如今可算是了解到当年那些被自己排挤的员工什么感触了。
造孽呀!
遭罪呀!
到了第三天夜里他忍不住了,又把手下给召集了起来。
因为今天下班那会他听到了钱进跟金海的对话。
金海说:“钱主任,有几瓶农药过期了。”
钱进问:“怎么搞的?农药还能放过期?”
金海说:“都是马德福以前截留下来的东西,时间太长他没安排,我不敢动,结果给搞忘了。”
“不过农药过期也没事吧?饼干白糖过期是怕吃死人,农药本来就是要吃死害虫的,这样它过期以后岂不是效力更强?”
钱进说:“不对,能吃的东西过期就变得不能吃了,不能吃的东西过期就变得能吃了。”
金海说:“那我找害虫试试这些农药的效果不就行了?”
钱进说:“找什么呀?屎是他马德福拉出来的,屁股也得他马德福擦。”
“这样,明天咱找个理由逼他尝尝农药,看看他死不死就完事了。”
“他要是没死这药就得作废,他要是死了咱就说他自己对组织上的撤职待遇想不开寻短见了……”
马德福听到这里真是吓尿了。
他钱进比自己狠多了!
必须得赶紧弄他滚蛋,否则自己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于是当晚在破旧的仓库里头。
煤油灯的火苗在穿堂风里摇晃,把八张人脸映在斑驳的土墙上,像一组扭曲的皮影戏。
更多的人来了。
马德福的搪瓷缸子重重砸在老旧的八仙桌上,透亮的纯粮酒水溅出来,在四周桌面洒出了大小不等的圆圈。
“都哑巴了?”马德福的咆哮震得房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
“怎么回事?我现在不是马主任了,我的话就不用听了?”
“我让你们赶紧对付钱进,你们干什么了?啊?你们他妈给我说说干什么了!”
众人唉声叹气:“马主任不是我们不听你的,是这事需要找机会……”
“去你吗的!”马德福破口大骂,“糊弄二傻子呢?”
“于振峰,你糊弄我!”
于振峰委屈无比:“我哪里敢呀,马主任,我冤枉呀,我对您的忠诚日月可鉴……”
“少屁话,那大陈生产大队那边怎么没有消息?”马德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