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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太子知道雪国太多秘密,就连守卫布置和各族弱点都记在脑子里。

  他绝不能落在人族手上。

  门开了,玄门掌门白衣如雪,在清晨的雾气中一步步走近,向正襟危坐的雪国太子伸出手。

  这一刻,沉醉紧绷的身躯比理智更快,本能地竖起了耳朵,狠狠咬了上去。

  让他意外的是,步天歌没躲,一个顶尖剑客最重要的右手,竟被一只狐狸咬住了。

  血滴下的那一刻,半妖形态的赤狐懵懂地松口,步天歌面上却没有任何吃痛的表情,只道:“咬我作甚?”

  沉醉有些后悔,又有些受到惊吓之后的委屈,只能喃喃地回:“以为你也要抓我。”

  也不知是不是一语成箴,步天歌竟真的抓起他的手,拖着雪国太子就到了门外,把他推上銮驾便道:“有现成的銮驾和太子仪仗倒是省事。”

  难不成这玄门掌门还真是要把他送去长安?方才那一下莫不是咬轻了?

  沉醉震惊之下竟忘了反抗。待猛地反应过来,却见步天歌昂首阔步立于仪仗之前,拉低袖子将腕上伤口一遮便高声道:“白帝多日未归,玄门掌门步天歌尽盟友之谊,亲自护送雪国太子归国。”

  玄门掌门金口玉言,当真在前开路,日夜兼程将沉醉送到了大雪山之下。

  他们刚出云城就遇上了闻讯赶来的剑君。然而,纵使何苦到来,步天歌仍未返回,坚持要亲眼见到雪国太子离开人族领地。

  一路上,沉醉都在看着步天歌的背影,直到故乡的雪落在掌心,方才恍然道:“真的让我回去?”

  人族为利背弃盟友的事做得太多了,亲兄弟都可以捅刀子,更别提曾经是世仇的妖族。

  这是雪国太子经历的第一场试炼,在他的帝王之路仅仅只是用于热身的开场。原以为等待他的是绞尽脑汁左右逢源,要脱身便必须将过去所学融会贯通杀出一片血海。

  名利场血染的大门刚刚打开了一条缝,他却被玄门掌门拖了出去,直接送回家门口。

  天下怎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这最初遇上的人太好,反倒让立志不相信任何感情的六尾赤狐感觉有些不真实。

  步天歌却无心理会雪国太子的复杂思绪,依旧平静道:“留你作甚?我又不是李剑仙,对狐狸没有特殊癖好。”

  这倒让沉醉有些好奇了,“那你为何救我?”

  素来对万物冷漠以待的步天歌竟是沉默了片刻,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道:“如果当今玄门掌门不是我,你不会问这样的话,他们也不会来赌这一遭。”

  这一刻,沉醉忽然明白了步天歌被咬时为何不躲。

  玄门操守天下皆知,那些世家大族按理说绝不敢打玄门掌门主意。可他们还是赌了一把,因为这一代玄门掌门是步天歌。

  他的外公邀剑客,是人族传闻中的天下第一伪君子。

  这些世家赌的是,身上流着虚伪之血的他也是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就连沉醉自己也是,他原不该怀疑步天歌。可是步天歌推开门的那一刻,他忽然就想到了步邀莲,也想到了同样出身玄门的陆问。

  这两个打上了玄门标签的名字,令他没办法卸除防备,让这个人触碰自己。

  沉醉见惯了白辰和李无名,原以为人与妖的信任是很简单的事。亲身经历了才发现,这竟是那么困难。

  步天歌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他是罪人之后,所以经不得瓜田李下,交不得朋友兄弟,走的每一步都必须无懈可击。

  就连去救一只被困的狐狸,也只有受伤流了血才会被信任。

  而他在继位之时就已接受这些现实,如今只道:“失信于天下,三代犹不可补。”

  这一刻,沉醉内疚到了极点。他感觉自己就是天下最坏的狐狸,《农夫与蛇》里的那条蛇都没他忘恩负义。他不止咬了恩人,居然还往恩人伤口上撒盐。

  他到底还没成为理想中泯灭私情只为国民争利的妖王,咬了唇便道:“今日起我再不疑你。将来也准你真的骗我一次,怎么骗都随你。你腕上这伤便算是提前付款了。”

  沉醉说完又觉这话听着有些不对劲,连忙补充道:“我不是说你将来会变成恶人,我的意思是我一定会变成坏狐狸。你骗我那叫行侠仗义,智取恶徒,不要有负担。”

  步天歌挑了挑眉,又抬眼打量了一番,终于确认,这狐狸竟是认真的。

  他想起了当初在雪地中缩成一团向自己检讨大雪山过失的红色毛团。

  原是长辈做的决策,与一只尚未掌权的小狐狸有何关系?他却一件一件地翻出来细数过失,最后自觉没法被原谅,用快哭了的语气讨饶道:“打个商量,我还没死过,能不能留一口气?”

  步天歌见惯了被抓之时痛哭流涕恳求减刑的犯人,这般热衷于自首的却是头一回见。

  看来初见时的判断没错,这雪国太子确实是只傻狐狸。

  又或者,李剑仙说的也没错,狐狸的道德底线当真比人族高了许多。

  步天歌习惯了冷傲,笑起来也不见暖意,反像是咬牙切齿:“明日比武场见,我要打掉你的牙。”

  这话让沉醉呆了呆,瞥了一眼玄门掌门明显不会留情的拳头,唯有沉痛道:“好,快意恩仇,果然是江湖儿女。”

  然而,就在雪国太子已经准备与自己引以为傲的犬牙告别的时候,步天歌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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