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巨响,鲜血瞬间溅出。
有几滴到了许浣溪苍白而茫然的下半张脸上。
血有些热,如同喷溅而出的火星子一般,瞬间灼伤了触碰到的皮肤。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只感觉自己身上一重,时越抱住了她,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肩窝处。
时间忽然被拉得很长,像是慢动作回放,长久的有一个世纪。
许浣溪终于支撑不住,和时越一起躺倒在地。
她的眼神已经模糊,意识在清醒和混沌之间摇摆。在躺倒的瞬间,不知是不是时越仍有残存的下意识动作,在两人倒地的瞬间,用身体护住了她。
她徒劳地按住那个不断涌血的弹孔,指尖触到黏腻的温热。
意识到用手根本阻挡不住血液后,她靠在时越怀里,脸贴着他的胸膛,只觉得自己的体温迅速流失,四肢僵硬冰冷。
时越的呼吸浅弱,胸腔的起伏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
深红色的血液从他的胸口位置汩汩流出,又顺着地面蜿蜒开去,浸染了两个人的衣衫。
血泊如同盛开的花朵,两人的身影交叠倒卧在这片诡谲的花心处。
忽然间,仓库内的顶灯在一声枪响中碎裂,玻璃四散,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随后,一声巨响撕裂了死寂。
仓库铁门被强行破开,身着黑色作战服的特警手持枪具涌入,红色激光瞄准器在黑暗中四散。
密集的枪声骤然之间炸开,时阳带来的那群雇佣兵还未来得及反抗,就接连倒在血泊中。子弹穿透**的闷响与惨叫声此起彼伏,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
变故来得太快,时阳的表情甚至还没从刚刚目睹时越中枪的幸灾乐祸中转变过来。
怎么可能?
他刚才明明让手下的人确认过了,附近没有警方的痕迹,那他们是怎么如此迅速中赶到的?
难道是那架直升飞机?
只不过此时已经无暇去思考这些问题。时阳疯了一样拖起那孩子,往仓库后门冲。
他一手死死扣住男孩的肩膀,另一只手握着枪,毫不犹豫地再一次将男孩挡在自己身前当做肉盾。
黑暗中,他没有夜视眼镜,只能摸黑前行,同时大声嘶吼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一枪崩了他!”
男孩被他掐得肩膀发红,脸色煞白。
早在刚才,许浣溪举枪,他被自己父亲当做肉盾的时候,他的眼里就已经有什么东西断开了。
他从生下来后,就被母亲告知自己的父亲是个德高望重的权贵,而自己,是最让他不齿的存在。
有时候,他站在很远,看着公园里那些热闹的一家三口,心里面其实也有怨恨。
为什么是权贵,还不能接受他一个孩子?
既然不能接受,那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
他好不容易消化面前的人就是他的父亲,想着他在逃走之前没忘了自己,应该对自己也是有着一点点舔犊之情的吧。
现在看来,还是他太傻了。
男孩忽然猛地低头,找准时机,死死咬住时阳的虎口位置。
这一口,带着爆发的求生本能和滞后的恨意,甚至咬进了时阳的一层皮肉。
时阳登时惨叫一声,下意识手一松,那孩子从他怀中滚落出去。
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他的脑袋被红点锁定。
“砰!”
一声枪响过后,子弹精准地穿透时阳的头颅,他向后仰去,身体重重砸在地上,睁大的眼睛里满是不甘。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仓库恢复寂静。烟硝味弥漫在空气中,黑暗中只有激光红点还在晃动。
特警部队迅速清场,确认所有目标已被击倒,无一漏网。
此时,特警步枪上的自带灯光终于照亮了依偎在血泊中的两人。
医护人员得到命令后飞速冲入,蹲在许浣溪和时越面前,将两人轻轻翻过来检查。
许浣溪的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唇角也褪去了血色。
而时越则是失血过多,意识早已昏迷。
“一个失温严重,一个出血量危急,两人都需要立即抢救!”
两个担架被抬出仓库,进入救护车内。
车内暖气开得极高,医护人员一边做着紧急处理,一边迅速向医院提前报告伤情。
时越的伤口仍然在渗血,包扎布一层又一层被鲜血染红。
医院门前,提前收到通知的医护人员早早在此等候,急救室的门被迅速推开。
时越被送往手术室,许浣溪则是被推进观察室。
一前一后,就这么被急切的人潮分隔。
*
做了很多个混沌的梦境后以及经历了喘不过气来的梦魇后,许浣溪睫毛微颤